“张黎啊,方便的话给我们爷仨点空间可以吗?”老烟虫搂着两个孩子看着他,张黎也知趣,知道对于现在的李默来说也许老烟虫的话更能听的进去一些,望了一眼李默便退出房间,并随手将门关上。
“老烟虫,是有什么他不能知道的消息吗?”泰安警觉的看着刚刚关好的房门,老烟虫敲了下他的脑袋:“小屁孩,心眼都让你长去了,张黎在这手眼通天,还有什么我能查出来,他查不出来的。”
老烟虫拍了拍李默的肩膀,让他坐在沙发上。对于很感性的李默来说,母亲的死不是一天两天可以缓解过来的,老烟虫知道调查谁下的杀手很重要,而是孩子们的状态也很重要,常年混迹江湖的经验告诉他,小时候的不幸会人带来多大的影响。
“来,李默,你严叔跟你们聊聊。”老烟虫拉着站在一旁的泰安三人并坐在沙发上。
“给你们说说的我的故事吧。”听到老烟虫这么说,本来并无兴趣的泰安一下子来了精神,当初他可是怎么套老烟虫的话,老烟虫都只字未提。
“其实故事没有多长,我在江湖上小有名气完全是因为我师父,当年奉天城烟魁盗术出神入化,所以被道上的人称‘老奉天天归烟魁’,意思就是说当年我师父的盗术,就算是天也是他兜里的东西。”有些口干的老烟虫拿起沙发前茶几上的茶水猛喝了一口,倒进嘴里的茶叶他顺势嚼了嚼一股苦涩刺激着他的味蕾。
“关于师父的传说实在是太多了,其中有真有假,但是一条确实没太夸张?”
“那一条不太夸张?”泰安疑惑的问,因为喝多了的老烟虫总是瞎吹,吹的漫无边际,根本分不清真假,所以他的这个未曾谋面的师祖到底做了那些大事,他是真的不知道。
“烟魁一己之力盗天!”
一直神情恍惚的李默听到这句话脸色终于有些变化,难以置信的望着老烟虫,而老烟虫严肃的不能在严肃的脸告诉他,这不是玩笑。
“盗天?”这最不像真话的传说,居然是真的?这天要怎么盗?泰安眼睛从来没瞪的如此之大。
“对,没错,盗天!”说实话老烟虫很享受两个孩子这种眼光,但是他还是没做过多停留接着说了下去:“奉天城的历史在几十年前很复杂,几经易主。”
“几十年前?”泰安掐算了下,几十年前那个炮火纷飞的年代,历史课上老师讲起这段历史也很感慨,奉天城的多灾多难,现在的和平年代是多少人先辈拿血肉堆出来了。
“具体不能说太多,但是现在的和平年代,你的师祖有很大功劳!”老烟虫抽了下鼻子,眼睛里突然像起了雾一样:“但是,他没有得到他应得的,没有功劳,没有苦劳,最后得到的是无尽的牢笼,不得善终!为什么大家都觉得贼人只能‘乱世’却不能‘救世’?师父用自己命拼出来的太平盛世却让他不得善终!”
老烟虫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想不通!我到现在都想不通!就在那段时间奉天城有了新的传说,那些时间奉天城家家自危,狂怒的我有自己的技艺血洗了奉天城大小家庭的财物,抛弃了师父教我的道义。”
“最终因为有次趟活,没有过多设计,被条子设套把我抓了,看着那都是破绽的监狱,我自己懒得逃,真的有些一心求死。”老烟虫用从没有过的慈爱摸着李默的头接着说:“后来,我在监狱里碰到了吴司令,他教会了我另一种活法。”
“李默,我给你说我的故事,是因为我非常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希望你坚强下去,人是为爱自己的活下去的,你不要做一些让爱你的人痛苦的事。”
在一旁的泰安有些呆了,从没想过老烟虫会说出这种话。
李默红着眼眶,紧紧抿着嘴一句话也不说,老烟虫叹了口气,摸了摸李默的脑袋,一向粗手粗脚的老烟虫做起这个动作来有些不自然,看起来反而像是拍了拍李默的脑袋。
“默啊,人这一辈子,活法有很多,司令和我都是上过战场的人,亲眼看见身边无数人倒下了以后就再也起不来,但我们得继续往前,得对得起这些人不是?你如果不振作,你妈怎么能放心?”
李默低下头握紧拳头,之前一直蓄在眼眶里的眼泪终于掉在了手背上,“我知道,严叔,我都知道,但我妈从来没想过要害别人,是我最亲的人,我不能让她走得这么不明不白,我一定要找到凶手!”
“这些司令和我自然会查,我只是怕你冲动,像我这样做傻事。你放心,凶手肯定给你找到。”说完老烟虫给一旁的泰安使了个眼色。
泰安正沉浸在老烟虫抒情的震惊中,被老烟虫一瞪,瞬间回过神来,拍着李默的肩膀,“对,这不是还有我们,放心吧。”
李默点点头,为了转移李默的注意力,泰安趁机换了话题,“叔啊,你再说说你师父,也就是我师祖的事吧。”
“这要真说起来,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等有时间了我再跟你们好好掰扯掰扯。不过我倒是还有个师兄,也不知道人还活着没有。”
“那岂不是还有一个和你一样厉害的...贼?”
老烟虫摇摇头,“我那师兄,不爱学我这身手艺,整天净和我师父整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儿,什么道啊,法啊的,怪无聊的,哪有我这些东西带劲儿。”泰安听了以后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最后也没想起来是什么,只好作罢,紧接着问了一句:“那你为什么会在监狱里见到我爸?”
老烟虫听后一笑,“哈哈,这个嘛,自然是慕名而来看我老烟虫的。”
“......”
“这几天你们俩都没好好休息吧,先睡一觉,我去警局那边找司令......”老烟虫话还没说完,李默就急急站起来说:“我也要去。”
老烟虫倒也没有直接拒绝,只是语气里带着不容质疑地说:“先休息,养足精神再说。”
老烟虫走后李默就坐在床边发呆,泰安看着李默,心想这时候就算是把人捆在床上这人也不一定能睡得着,但是又不能让人坐在那儿瞎想。忽然想起李默喜欢下棋,泰安对着发呆的李默说:“来来来,反正你也睡不着,我们下盘棋,你等着,我回家取棋去。”说完不等李默有所反应,就迅速跑了出去。
李默刚想说棋他这儿也有,泰安就跑得没影了,只好哭笑不得地等着。过了几分钟,李默忽然听见外头有响动,以为是泰安,但又等了一分钟左右,发现泰安并没有进来。李默觉得有些不对劲,轻声打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来到客厅发现客厅也没人。正当李默以为自己听错的时候,从大门外又传来了一阵响动,李默轻声走到门前,没有直接开门,先从门上的猫眼朝外看去。却没想到看见泰安满脸是血地倒在地上,李默急急打开门,刚走出门就眼前一黑,紧接着便没了知觉。
“泰安,吴泰安,你没事吧,醒醒!”
泰安感觉自己快被来人摇散架了,睁开眼才发现是王博文。他昏昏沉沉地坐了起来,脑袋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你怎么了,满脸是血的,你再晚醒起来一秒我就要报警了。”王博文扶着泰安进到屋里坐下。
泰安用手摸了摸头上的伤,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只有头还在晕,看来打他的人没想置他于死地。“李默呢?”
王博文像被提醒了一样,连忙说:“对对,我来就是要找你说这事儿的,我今天在街上看见一个长得很像李默的人被人扛着,不知道干嘛去,因为天已经有点黑了,我还以为我看错了,本来我是跟着想看看到底是不是,结果跟到一个巷子口就跟丢了,所以就来找你了,看来那真是李默......”
听王博文这么一说,泰安才注意到天已经快黑了,他打断王博文,“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就半个小时之前吧,然后我就来找你,才发现你躺在门口,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博文,你听好,你现在就去警局找我爸和老烟虫,告诉他们这件事,接着去我家里看看柔嘉和秦阿姨他们,柔嘉就拜托你了。”
“那你呢?”
“我要去把李默找回来。”王博文看着说出这句话的泰安愣了愣,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泰安这么认真的表情了。王博文没有见过年轻的吴司令,但他想战场上的吴司令多半也是这样。事情紧急,没再多问,火急火燎就走了。泰安坐在沙发上细想,多了“张黎儿子”这个身份的李默,有太多的理由被绑走,用来威胁张黎还好,至少生命不会有危险,但要是纯粹为了报复,就不一定了。
泰安来到王博文说的巷子口仔细观察,人不会无缘无故跟丢,看来应该是进到里头了。他抬脚朝巷子深处走去,果然看到尽头处有一家店,门口还站着一个人。泰安刚要走近,就看到有个人被扔了出来,他连忙躲进一旁的小道里。等看清被扔出来的是什么人以后,泰安立刻就明白了这家店是一家赌场,赌徒是什么样子,他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等到被扔出来那人骂骂咧咧地走了以后,泰安才朝店门口走去,越走觉得门口守门的人越眼熟,彻底看清了那人的脸以后,泰安才忽然想起,这不是之前他们在茶馆见到的那个叫“狗哥”的人么?
怕被认出来,泰安一直低着头,没想到进门的时候还是被拦住了:“干嘛呢,这不是学生来的地方,有钱吗你就进,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泰安低着头怯怯地说:“叔,我给我爸送钱来了。”
狗哥上下打量了一番,看眼前这个小子灰头土脸的,衣服也脏,倒也不像说谎,这才摆了摆手,“进去吧。”
泰安刚要进门,却又被叫住了:“哎,你等会。”
“你是不是……那个……”泰安心里一紧,大脑飞速思考着对策,却听到面前的人问:“你是不是那个楚老赖的儿子?”
泰安连忙点头,“我就说怎么看着你眼熟,老子记性好着呢,上次你爹来这儿输得就剩条裤衩了。这次学乖了,知道让你来送钱了,行了进去吧,钱输光了,酒倒是没少喝,赶紧放下钱,把你爹弄回去!”
一进门泰安就一溜烟往人群里钻,七拐八绕的从另一头的人群里钻出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子在寻家里人,乱糟糟赌场赌徒们唾沫横飞压着大小没人在意谁来了。乌烟瘴气的烟味混合着汗臭,泰安捏着鼻子屏住呼吸才好受些。
泰安来回看着人群仿佛在寻找进了赌场的父亲,实则细细打量着整个物资的构造以及内设的各房间。屋子里面又单独设置了三间小屋门锁皆紧闭着,似乎没什么不妥。他刚想贴近小屋就被赌场的人盯上了:“小子你干啥呢,这是你能来靠近的地方,有多远给劳资滚多远。”
“是是是,爷。我是来找我那几天未归家的爹,母亲日夜盼着他回家让我来找找。”
“哪个是你爹?找到赶紧滚,一股的穷酸像。”
“那个,那个醉醺醺的就是了。”泰安在人群里看到个醉汉想起门口狗哥的话,想碰碰运气,便将手指向他。
赌场的人走过去一把抓住醉汉扯了过来:“赖子,这是你儿子?”醉的稀里糊涂的老汉眯着眼打量泰安,左收抓了抓脏而乱的头发。
听到好像确实是楚老赖,悬着的心便放下了。
“是了,这就是我楚老赖的儿子,哈哈哈。”赌场那些人嫌弃的推开楚老赖:“滚吧,老瘪犊子,没钱还赖着不走,你这儿子也来找你了麻溜的走。”泰安顺势过去从背后扶住楚老赖,这样他就看不到自己脸:“爹咱回去吧,你都几宿没回家了。”
“不回,老子就是不回。你这小兔崽子管起你老子的事了,小心老子给你紧紧皮。”醉醺醺的人也只有那口舌可逞,泰安半推半拉的将楚老赖往赌场门口带。回过头去却是钢厂赌场的那几个人在检查那三间小屋的门锁,尤其是最后一间还另外又加了一把锁。
“看什么看,快滚。”赌场门口的狗哥推搡着他们,泰安始终低着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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