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以后,已经开学了。余月接到张慎之的来信,约她周日到北海五龙亭一叙,务必前往,有要事相商。
九月中旬,正是秋高气爽之时,微风徐徐,阳光灿烂。余月心情复杂地蹭到五龙亭,心想张慎之要是失约了该多好,以后也不用见了。
张慎之还是来了,手里拿着一本《大众电影》。这就奇怪了,他说过喜欢戏曲,没听他说过喜欢电影啊?余月感到事情怕是要坏,心里七上八下的。果然,张慎之淡淡地说:“余月,有个人想见你。”余月有点生气,为什么不和她商量?她的情况对方不知道,对方的情况她也不知道,怎么相亲?余月想了一下,马上明白了,这是张慎之的脱身之计。也好,大家都不用撕破脸皮。唉,文人墨客,就是心思多啊。“仿膳三号包间,去吧。祝你幸福。”张慎之把杂志递到她手上就走了,余月呆呆地望着他越走越远,频频回头……
余月不想去,她心想这样溜掉也好。她身子发软,找了个椅子坐下,愣愣地看着湖水中白塔的倒影。过了一会儿,手里的杂志掉了,被风掀开,露出一个东西,她捡起来一看,啊,居然是一只贵重的精美的掌上风筝!她思忖一下,也就明白了,这是瘦燕,而非双燕,心里就有数了。她走到饭庄,问前台服务员,果然,得到的回答是,三号包间那位先生有事没来,让她不必等了。
大三的功课难度明显提高,余月想着找工作的事情没有着落,也就没心思读书了,有点放任自流。张慎之跟她彻底没关系了,不会再督促她,她也没必要为了讨得他的欢心处处顺从了。余月自幼面黄肌瘦,这时候更显憔悴,整天没精打采,父母也没关心一下。唉,要是他们有点起码的亲情,哪有张慎之那个老东西什么事呢?
余德寅已经年过五旬,身体渐渐衰老,自然就有更多的疾病找上来,他得了痛风,苦不堪言,四处求医无效。这一年秋天,也不知谁给介绍了一位中医大夫叶兰生。叶兰生不是公立医院的,自己开的有按摩诊所。余德寅本来不相信他,但是病急乱投医,也就愿意试试。这个叶兰生,三十多岁,个子不高,白白胖胖,浓眉大眼,骨骼粗壮。叶大夫来了几次,给余德寅扎针灸,渐渐的也就跟余月搭上话了。
“叔叔,您这姑娘有什么病吗?脸色那么不好。”叶兰生问。余德寅说:“唉,这孩子就这样,没事的。”叶兰生说:“有病不看,这怎么行。过来,姑娘,我给你把个脉。”余月把手伸过去,叶兰生把她的左右手都摸了脉。他说:“哎哟,亏得我看看,这可耽误不得。有一两年了吧?”余月说:“可不是,丢了工作气的。”叶兰生沉吟一下,就说:“姑娘,借一步说话。”余月看看父亲,余德寅说:“行,去吧。”
叶兰生进了余月的闺房,两人关了门说话。叶兰生问:“你这病到底怎么得的?”余月说:“我不是说了吗,工作没了,心情不好。”叶兰生低声说:“我是干啥的,连这点看不出来?年轻姑娘得这个病,不用说了。”余月说:“没有。”叶兰生说:“你告诉我,我不告诉你爸妈。”余月只是摇头。叶兰生说:“二十岁,花朵似的,何苦来呢?”余月不敢看他,低头不语。叶兰生说:“你要是,一时半会儿,实在什么,我愿意,好不好?只怕你看不上我。”余月说:“这怎么行?”叶兰生说:“是啊,我有媳妇,可是正当年呢,总比老东西强,是不是?”余月说:“你怎么知道他老?”叶兰生说:“我看的出来,你爸妈对你怎样。你就找了他,是不是?”余月点点头,叶兰生说:“好吧,我也不问了。”
余月打开房门,两人到了客厅里,叶大夫对余德寅说:“我先给她开个方子,吃几副试试看。我怕是才疏学浅,以后还是请个名医吧。啊,叔叔您看这样好不好?以后让她上我哪儿做做按摩?”余德寅说:“行,那就去吧。”
叶大夫来过余家几次,就约余月出去了。他找了个很好的借口:“余月,你是学英语的吧?”余月说:“是啊。”叶兰生说:“那你帮我个忙可以吗?”余月说:“可以啊,什么事?”叶兰生说:“咱们去国图,查找一些英文资料。”余月说:“这个没问题。”
十月的一个周日,他们去了国图。叶兰生挑选了一些眼科资料,余月帮着摘抄,整理。忙完了时间还早,他们就进了旁边的紫竹院。两人在湖边坐下,享受着秋日暖阳。叶兰生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有个外号君子兰。”余月肚子里偷笑,心想他跟君子兰完全不搭调。就问:“怎么讲?”君子兰说:“这是我学曲艺的艺名。后来没学成,就学了中医。”余月看这个人,怎么也没有艺术气质。她不由得想起张慎之,他真是搞艺术的,表面上也就是个迂腐古怪的大叔。人哪,怎么都那么复杂?余月不接话,叶兰生接下去讲:“你知道我为啥找你?”余月说:“这还有为什么?”叶兰生像是下了决心,表情有点沉重地说:“我儿子,将来看不见。”余月吃了一惊,忙问:“为什么?”叶兰生说:“先天性青光眼。”余月说:“治不了吗?”叶兰生说:“是啊,所以我打算再生一个。”余月说:“那你?”叶兰生说:“你要是愿意,我就跟她离婚。”余月说:“那我可不愿意。”叶兰生说:“我知道你未必愿意,我毕竟大你十几岁,你为了以后着想,也对。”余月想,这个君子兰纯粹是异想天开。且不说她的身体素质不适合生育,而且她的家庭情况是所有小伙子避之不及的。或者就是看上她的出身了,这完全是猴吃麻花。除非是他的诊所挣钱或者有求于她爸爸?这个不是她能够知道的。
说实话,余月对叶兰生没有太大的兴趣,她仍然想念张慎之。她想破脑袋也不明白,张慎之到底是玩弄她,还是有点真心呢?怎么也讲不通。要说玩弄吧,他有身份,又那么忙,有妻子,也有别的女人,干嘛非要得到她呢?要说真心也不对,她那么年轻,跟他干了那个事,他从来没有疼爱一下。要不然就是自己做的不够好,他失望而去?有些细节,确实是弄拧了。比如说,有一次张老师要她打扮得年轻点。这当然是合情合理的意见,可是她办不到。因为她当过老师,衣着比较成熟。要是再买一些衣服,她又没钱,这话怎么说的出口?这样的情缘只能非常短暂,只要她过了二十岁,别人就很容易看出他们的关系。
张慎之说过她自作多情,那么到底是谁点燃了她一个女人最初的情感?这种事情,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可能后悔莫及,可是余月心甘情愿。就算张慎之是个高级流氓,也没打算坑害她一辈子,这点她还是明白的。要怪只能怪不负责任的爹娘,稀里糊涂的把她推到别人那里,别人当然也不负责任。
叶兰生对余月倒是追得紧。有时候到她家,给她爸爸扎上针,等待的功夫,就顺便给她做个按摩。叶兰生手劲不小,把余月从后背开始揉搓,再到肩膀,双腿,渐渐的就往乳房和私处摸去。余月任由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叶兰生来了兴致,就把余月的手拉到自己身上,余月也不客气,就去抓他的东西。还不错,短粗的。君子兰偷偷地搂着她说:“我说你能不要吗?你还摸了我呢。”余月心里矛盾,但是手上不舍得,轻轻把玩着。
余德寅不知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叶兰生的医术确实平常,有时候就抱怨他是蒙古大夫,没有真本事。余月怕父母知道,也就疏远了叶兰生。叶兰生当然不死心,有一次就悄悄地跟余月说:“你周日去诊所吧,我等你。”余月说:“好的。”
这时候已经是深秋,余月穿着单薄的衣服,坐了很长的公交到了朝阳区西坝河。叶兰生的诊所在一个城中村里面,余月七拐八弯,打听了一番才找到,在一栋破旧的小二层楼的楼上,一楼是卖菜的和杂货铺。余月上了楼,君子兰已经等候多时了。余月原本以为,她和他终于可以好好玩儿一会儿了。可是万万想不到,君子兰居然没有一点爱抚,急急忙忙的就把她摁在床边,直接从后面捅了进去,抽动几下就射了精。余月这个懊恼,她心想,该死的君子兰,我不把你这兰芽拔了才怪!完事以后,君子兰淡淡的说:“你走吧。”
两个月以后,叶兰生再到余月家里,老两口对他不太热情了,他也坐不住,就寒暄几句告辞。余月会意,就说:“妈,我上姥姥家。”胡秀华说:“去吧。”两人一起下了楼,叶兰生悄悄地问:“有事吗?”余月说:“没事。”叶兰生说:“没事就完了?你也不告诉我一声。我还怕你有了,我得给你弄呢。”余月晓得,她要是不想生,君子兰就可以用红花汤解决掉。
余月就这样,跟叶兰生分了手。她没有一丝一毫留恋,只觉得委屈,另一种委屈,完全不同于和张慎之在一起的那种委屈。她知道,今后只要和男人的交往,就会有各种各样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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