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学彬
每天这个时候,家铭哥应该看会书,然后主动倦意地睡去了。可能由于周末或耍假的兴奋,家铭哥试着躺了下,翻起身来又拿了本书看起来。
我也没有安静的思绪,窗台小风婆娑的树影掠了我心神。皓月当空,银蟾光满,放飞的思绪在秋风明月中翩飞起舞,仿佛带着梦幻的翅膀,悠悠然步入一片缱绻的宁谧。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我没有太白仙人的情怀,无法去领略那邀月对饮、把酒问青天的意境。细细品味,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却了然于心。同样的圆月,有人欢喜有人忧,生性多愁善感的人们,看淡淡的月光有着一抹忧伤,像是一颗孤寂的心,就如今晚的月亮那般孤独,那淡淡忧伤的光,无限的悲伤,思念的滋味,就如今晚的弯月忧伤着不能圆的遗憾。
在我记忆里,儿时中秋片断极少,可能与那时生活艰苦有关。从小在外婆家长大,对外婆的记忆倒是很深刻。我四岁去外婆家,生活、上学、劳作、玩耍都与外婆紧密相关,直到十岁那年,外婆远离了我。外婆是慈祥的人,头顶永远裹着黑布巾,或许湖广填四川来的,居然我从未考究过,好像这是外婆铁打装束一般。小时候,我常背着个小背篓,提着镰刀,蹒跚跟在外婆后面,割草,摘菜。外婆也总是放心的做事,任由我在后面胡作非为。有次,我独自在后面玩着,用镰刀东砍砍西砍砍,突然在一个斜坡上失去了重心,身体瞬间倾倒。说时迟、那时快,外婆像演练过无数次似的,飞快转身,不由自主用她手头镰刀钉住我的小背篓,我吓得死命抱住肩上背篓的绳,大气不敢出。外婆拖着年迈身体,费好大劲才把我拉上去。我转过头看到坡下高达十来米的坎坡,突然放身大哭起来,那哭声响彻天地,直挂云霄。而外婆却因此扭伤了腰,倒床休息了近两月。
小时候,虽然没钱买月饼,但外婆做的糍粑却是我这辈子最难忘的记忆。每年中秋前一晚上,外婆总会很晚才睡。取出三五斤上等糯米,先用清水把糯米浸透,大概一个把小时后,把糯米多次淘净,放进木甑里,用柴灶大火先把糯米蒸熟,再小火煨粘。糯米饭熟后凉一会儿,再放进石臼里,用木制杵槌不断舂。有时一家人三五个各执一杵,你一下,我一下,啪、啪、啪、啪,附和着糯米的粘性,发出滋、滋、滋、滋声音。我有时候就在大人们忙的空闲,偷偷把制糍粑的原料——白糖吃了个精光。这种时候,外婆总会扬却老茧,我就一溜烟跑了。一个小时后,杵粘的糯米就被做成一个圆圆的盘形,白白的,像极了天上的月亮。第二天,有亲戚邻家来,外婆就把圆圆的大月亮端上来,或切成小块沾糖吃,或在油锅里炸黄当菜吃,还可以薄片后与蔬菜炒着吃……。外婆总会笑笑,然后用筷子夹我碗面,不停地说,"多吃不得,多吃不得。‘’
这就是我关于月饼和中秋的最初概念。可后来长大了,吃了无数月饼,广味的,川味的,桂花味,蜜糖味……却再也没有外婆的气味。
外婆离开我,很突然。但我知道她一直哮喘,还咳嗽厉害。那一年冬天,外婆腰伤复发,躺床几月不见好转。有一天傍晚,外婆对我说,‘’三娃儿,今晚你别挨着我睡,我不舒服‘’。实际上,从四岁开始,我就一直挨外婆睡,从未例外。第二天一早,我还在睡梦中,就听到坝里噼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我衣服没穿,就跑出去,才知道外婆永远离开了。我一个劲儿摇着外婆,无数次吼叫、尖叫,却再也唤不回来外婆了,虽然那哭声响彻天地,直挂云霄。后来,我好几个月不说话,算是对那次山坡顽皮的忏悔。
再过两天月圆了,天堂是否可以看到?每到这个时候,我就默默忏悔。
夜已深了,月光依然斑驳的散布在窗台上,但是我却没有睡意,执笔记下这篇思绪,让岁月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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