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黑塞的作品我通常感到亲切,因为他明显是个研究过中国老庄学说的作家,这点在他的小说中很容易得到证实。
《荒原狼》是那个尴尬时代的产物,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然而时代在今天看来,仍然是尴尬的,甚至尴尬的分量有增无减。说到底,是人造就了时代,时代有多尴尬,人只会比它更甚。我自己就经常感叹生不逢时,同时却又十分清楚这种感叹在任何时代都是大量存在的。
这个时代是病态的,所谓病态就是物质发展速度远远超过了精神发展速度。这就导致大多数人都将目标锁定在了利益上,而渐渐忽略了自我价值。更有甚者,不但忽略了自我价值,还抨击那些有所坚持的人。这种现象已经够的上可恶的尺度了,然而这却还不是最严重的问题。我一向认为能够提出来的问题都不能算是严重的问题,真正严重的问题是那种人人都感觉得到或者人人都参与其中亦或者人人都是始作俑者,但人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问题。它就像一次前所未有的新型流行病毒,人人都有被传染的可能,可大家对此却束手无策,讽刺的是连它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更讽刺的是这种病毒正是人类的产物。
当前这个时代的年轻人,拿受过十几年高等教育的大学生来说,有几个是真正了解自己,对未来有所规划、有所坚持的人?远的不说,没有根据的不说,我身边这种人就比比皆是。虽然我不过是个专科学校的学生,但我也是有在本科学校上学的朋友的,我承认,很多方面我都不如他们,可谈到理想,我从他们眼中看到的只有陌生。我不是说人一定要有理想,人可以没有理想,但绝不能对未来、对生活没有一丁点憧憬。
我问过好多朋友以后打算干什么,他们总是笑话我的无聊,大多数人的答案无非三种,一种是“到时候再看吧!”另一种是“学什么干什么呗!”最后也是听到最多的,就是“我不知道。”对此我只能表示感慨,看来我们国家的道教并没有衰落嘛!有那么多主张“顺其自然”的年轻人,道教应该兴盛才对,老子应该感到欣慰才是。当然,这只是大多数人。
“当然,这只是大多数人。”这句话可以表示聊胜于无的安慰,也可以表示一种隐晦的辛酸。
还有的人反过来问我:“理想什么的究竟有什么用?能带来什么好处?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普通人不行吗?”他们的语气是那么的理直气壮,以至于我都不忍心反驳他们。当然行了,怎样活着是每个人的作为人的权利,但我真想发自肺腑地问一句:“只想做普通人,真的有必要拼了命考那么好的学校吗?”
有人将这种现象嫁祸给种种现实的诱惑,不过在我看来这只是一种懦弱的逃避、巧妙的推卸责任。往源头上说,诱惑是谁主使的?还不是人。再说了,诱惑本身就很广泛,有人说网络游戏属于诱惑,可偏偏就有人以此为业,不仅愉悦了自己,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有的人就惨了,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葬送了自己也祸害了他人。说到底这就是了解自己与不了解自己的区别,无论什么事都要心里有数,自己几斤几两自己必须清楚。环境确实可能改变一个人,但我相信只要人们还算有点自我,还算了解自己,环境根本就左右不了一个人。我没事儿就看书,一个舍友那天无不刁难地问我:“你当初要是有这么努力,就不至于来到这所学校了。”我想也没想就回答他:“如果我现在不努力,我怕许多年后你还会问我这个问题……”
我并不嫌弃他说了这样的话,我只是为一个已经20岁的大小伙子说出这样幼稚到愚蠢的话而感到无奈,继而引发同情。
看的书越多,我就越来越意识到自我的重要性。人这一辈子就是寻找自我的过程,人作为人的基本价值也就在这儿。早些了解自己,就能更加从容的应对周遭的变幻,也会拥有自己的主见,不再人云亦云、盲目从众。我们不曾来到这世上也就罢了,既然来了却又过的稀里糊涂,白白来这一趟又是为何?我没有瞧不起任何人,因为我相信“存在即合理”,我只是希望,当整个时代变得尴尬的时候,我们这些始作俑者能够有正确的反思方向,不是一味地推卸责任,也不是下意识地逃避,更不是习惯性的视而不见。
我们可能无法阻止一种新型流行病毒的蔓延,但我们不能连给它命名的权利都放弃掉。提出问题,才能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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