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家路过村里的小学,大门还是那个大门,牌子已经没了。教室还是那个教室,只是堆满了杂物。
学校坐落在村子中央,一共五间教室,五个年级,一个班级也就二十来人。老师也很少,大都是一个老师承包一个班级,兼任好几个学科,连校长也教课。
七十年代的农村学校入学对年龄很严格,必须达到八周岁,阴历十月份出生的我,必定要再晚一年上学。当时姑姑在外地读中专,爸爸和爷爷在煤矿当工人,这在农村,比起同龄的小伙伴,还是有优势的,最先接触童话书,故事书,对知识的渴望也极其强烈。当看到从小一块玩耍的小伙伴即将背着书包走向我向往的学校,我在家里又哭又闹。家里拗不过,只能拉下脸来一次次找校长。在爷爷软磨硬泡下,我终于如愿以偿,但条件是要上两年学前班(那时我们那里叫育红班)。
就这样我挂着泪痕走进了渴望已久的学堂,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让我懂得了珍惜,一切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新鲜的,在这所农村小学一呆就是七年(五年小学,两年育红班)。
印象中农村学校条件差,冬天很冷,不像现在有暖气。记得教室很大很空旷,密封也不好。冬天要用塑料布糊住窗户,教室前面有个小的铁炉子,学校里供应煤炭,一到冬天我们每人都要从家带玉米芯用来引火。刚开始,是老师给我们生炉子,再后来,就轮流生炉子。轮到我点炉子的时候,总是很害怕,天冷,玉米芯也不好着火,往往玉米芯着了又灭了,总是弄的教室里乌烟瘴气的,熏得自己泪流满面,内心委屈的无处述说。
农村学校虽然苦,但是同学们玩得开心,学习气氛也轻松活泼。二月二炒豆子,每个同学都会带来自己炒制的豆子,女孩子还有专门缝制的布兜,带到教室里,和老师一块品尝美味的豆子。整个教室里一天都溢满了豆香味和同学们嘻嘻哈哈的欢笑声。
校园里满是槐树,梧桐树,春天里到处飘满了花香,洁白的洋槐花缀满枝头,同学们直接从树枝上捋一把花送到嘴里,嚼得可香啦!有粗心的孩子会连正专心致志采蜜的蜜蜂一起吃进嘴里,被蛰了舌头才急忙张嘴将刚嚼了几口的槐花吐了一地,将蜜蜂放生。
贪玩是孩子们的天性,同学们玩起来比上课的劲头大得多。特别是到了上活动课的时间,孩子们纷纷拿出自己的独门武器,聚集到学校的操场上。男孩子玩打皮牛、打忍、滚铁环、老鹰捉小鸡,不少孩子用旧作业本叠纸飞机玩,或在玉米秸前用草埂扎上一个纸风车举着跑。女孩子们则玩抓五子、跳绳、丢沙包、踢瓦片。学校的操场就如同一个百项全能体育场,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溢出了校园,荡满了村庄!
每年夏季暑假开学,第一件事就是薅草。农村学校校园和操场都是土路,没有经过硬化。一个暑假经过雨季的浇灌,没有学生的践踏,原本埋藏在地下的草芽或者被鸟儿衔来的种子,开始肆意的疯长,没有节制的狂长。开学后走进校园,你会惊叹的发现,以前单调的校园,突然变得很拥挤,到处充满了生机,所有能够生长的地方都绽放了生命。开学第一天老师是要求带工具的,主要任务就是薅草。同学们干得都很开心,不用学习干活也是很高兴的一件事。虽然天很热,草很高,活很累,但是好像没有多少同学抱怨,毕竟农村里孩子们从小还是不少干活的。薅草的过程也是有很多乐趣的。男生编个草帽,女生用马尾巴草编个小兔子,男生拉车过程中掉个车轱辘……都能引来同学们的阵阵欢笑。
每年到秋收季节,老师们需要边给我们上课,边忙家里秋收。所以,我们大部分同学,特别是男生都会被老师派去帮忙,而我却是老师眼中的宠儿,经常被分去干最轻快的活。办个板报,收发作业,检查同学们背诵,充当小老师。
在这所农村小学里,我也曾撒下了欢乐的汗水,老师的记忆,同学的回忆,知识的启蒙都留在了那里。那里有我的童年,有我的欢唱,有同学们的嬉戏……这种快乐来源于我们生活的简单,内心的明快,没有过高的要求和过多的压力。
小学毕业后我进入了邻村的一所农村中学。开学一个月,各种的不适应导致我厌学。父亲很明智的托人找关系,费劲心思,终于给我在县城找了所小学,让我再去读一年五年级,毕竟小学在农村基础薄弱。来到县城这所有名的小学,就像是打开了我封闭多年的大门,开学不用薅草,冬天有暖气,原来操场可以是硬化的水泥地,老师可以这样讲课………一切都是全新的,让我应接不暇。不过我很快就适应了,唯一感到尴尬的是我的年龄,在农村中学荒废的时光容不得我在这里享受生活。每天骑车子二十多分钟早早地赶到学校学习,放学急匆匆地奔回家写作业,对知识的渴望让我找到了属于我的展示天地,我如饥似渴地在县城这块肥沃的土地上汲就像是饥饿的孩子喝到了香甜的牛奶。
一年后凭借着个人努力和县城优质的教学质量,我考入了县城最好的中学——实验中学。
人的一生中会遇到很多的转折点,选择正确了,前面会是成功的彼岸。选择错误了,也许会走上羊肠小道,陷入泥潭。
同样要感恩我英明有远见的父亲,为我打开了通往知识的另一扇大门,改写了我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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