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巴04
黄昏的景色很迷人,以前我在艺术照片中看到过如此美丽,让我着迷的景色。我常想,如果再配上些画面、语言,那效果一定妙不可言。
木河告诉过我,“什么东西看久了都会烦的。”我说:“可可看久了烦吗?”木顿了顿说:“烦!”
现在我相信木河的话了,我现在很烦。
坐在一块不知名的岩石雕上,看着暖暖的太阳下,娜托着行李箱的影子。我习已为常的说:“多么好的拍照机会,你去哪?”“回家。”娜平静的回答,好像是我让她伤透了心!我烦感她说这些并不现实的话,我说:“不要老拿回家来威胁谁,这已经不是几次的问题了!我都听烦了,你说的还不恶心吗?”我当时气的几乎丧失了理智,可我说的是实话。娜好像百毒不浸,对待一个疯子一样,你爱说什么说什么,她只管不紧不慢的走自己的。
我从岩石雕上跳下来,无奈而又生气的冲她说:“喂——不要闹了行吗?每次都这样有意思吗?”
太阳已落到了地平线。娜向太阳走去,大大的太阳笼罩着她,后面托着的行李箱给她增加了七分的光彩。我不知道我爱不爱娜,如同我不知道爱是什么。总之娜很想和那个混蛋、那只猪、那一坨屎鬼混在一起,而我就是娜口中的那个混蛋、那只猪、那一坨屎。
记的以前我们不是这样的,我们很高兴忍让对方,她想做什么我都会同意,我说什么她也都很喜欢听。我们可以为了多在一起说会话,而不吃中午饭。为了两人看一场电影走大半个太原市。难到真的是时间久了,相互太了解了,腻烦了,眼中全是对方的缺点了,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吸引对方了?那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从这样的过程到结果算不算是一场爱情?有时真想分开算了!可动真格的真分开了,我还真想她,总觉得身上少了什么,可少了什么?什么也没少。只好打电话给她,她也就这样回来了。她说,其实她的感觉也和我差不多,还说,这说明我们彼此还是深爱着对方的。为此我们又快乐了。
现在娜又要走了,可这和以往不一样,你一个跑丢了怎么办?谁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我实在是懒的在和她说什么了。故事可以不断的重演,结果我不允许改变,只能是你好好回来待在我的身边。
我冲着地上狠踢了几脚,带着焦热的尘土就幽幽的飘了开来。我气愤的追了上去,在追赶的过程中娜并没有加快步伐。这是她对我的某种态度:一、她很坚定,永不回头。二、她在心里庆幸,我终于还是追了上来,这证明我离不开她。三、顺其自然。
以上三种答案我都考虑过,老早就考虑过。对我没用,无论那种。
我从她身边跑过,我没有看她,也没有停。我继续跑,跑到笔直小路的尽头,站在那等。
这样我心里会舒服些,我不允许谁牵着我的鼻子走,更不能被一个女人无理取闹的捏来弄去,在我无奈的同时也要让她感到无助和失败。
她依然旁若无人的走来,我看到她的样子就想笑,明明看到了却还要装什么也看不到。
别人讲真正的杀手是不多讲话的,此时的境界叫无声胜有声,在我的想想中女杀手的面部表情就是现在娜的样子。难到娜已经绝望到如此境界,不过她要真是这样,我和她的历史也就就此到头了。
当她从我身边走过时,我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我说:“娜,我带你回家!”样子是如此的严肃真诚。娜没理会我,挣扎着往前走。我强忍耐着,把她拉到我的面前,一字一顿的说:“我,带你,回家!”我说完看着她毫无表情的脸,那张还算动人的脸。良久,娜呆滞的目光移向了我的脸,她说:“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她说着失控的嚷了起来。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她是不会冷静下来了。我只好省去过程,拿出我最有效率的方案来。
我不管她愿不愿意,硬把她扛在肩上,一手搂着她雪白的两条大腿,一手拎着行李箱。在她绝望伤心的哭喊中,在她无奈的乱踢乱掐乱打中,在这特别又平淡的黄昏中,我把娜扛了回去。我说过,无论什么态度,对我没用。无论那种。
晚上端了杯不知名的葡萄酒站在阳台上仰望着美丽的星空,这里的星空以前好像从未见过,我一时半会想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星空如此清晰明亮,天空的星星这样繁多,这会是什么地方?
“这个城市的人到那里去了?”娜走过来问。
“也许这个城市就我们两个人。”
“那么多房子就空着吗?”
“空着。”我简短的回答着。
“难到就不会有第三个人吗?”
“不会。”
“你就不能讲点好听的!” 娜喊道。
娜又要闹了。这说明她还没死心,还没彻底的绝望,还没有正确严肃的来面对这些事情。抱有幻想是好的,也的看什么想法,在什么时候。你不能茫无目的二百五一样的瞎胡闹,你得冷静下来动动脑子。是的,我现在是什么也没想出来,可疯子一样满世界的乱跑就能找到?又有什么用?
既然我们反抗不了,这里又没有什么不好,那我们为什么不用另一种方式快乐的面对哪?说不定在某一天,路突然就出现在了我们眼前。现在有吃有穿,有自由时间,这不正是你梦寐以求的吗?你就把它当成老天怜爱,实现了你的梦想不就完了嘛!这样的话我都懒得再给她讲。我继续看我美丽的夜景。
过了不久,娜又缓和了过来。
她说:“我们总不能一直莫名其妙的这样待下去吧?”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不想骗我自己,更不想骗她。
她说:“我们走吧!”
我问:“去哪?”
她充满幻想的说:“去找能回去的路!”
我问:“怎么找?”
娜还想改变我的观念,她急切梦幻般的说:“只要我们去找,总会找到的!”
我就不爱听空话、套话、自欺欺人的话,我说:“你找大便哪!”
这一激,娜又要发疯了。暴躁的怒火在娜眼睛里突然燃烧起来。在她发作之前我得阻止她,我不想整天生活在恐惧的天空下,还要忍受现实带来的精神折磨。
我迅速跑到她面前,双手死死的捂上了她的嘴。她拼命的挣扎,狠命的踩我的脚,抓我的头发。等她发泄完,苏醒的梦再次跌入绝望时,我松开了手。我抱着她,告诉她说:“别再这样了好吗,再这样下去,我们只有死。既然我们无意中闯入了这个世界,就证明路是有的,我们找遍了所有可以想到的没能找着,说明路根本就无法寻找。我们不能整天的生活在寻找和希望到绝望当中,我们承受不起每天那样的打击!你可以换个思维方式,所有人都遇难了,只有我们两个幸存着。我知道,习惯了受约束的人类社会,你一时无法习惯这里的生活,适应不了。但,不管怎么说,你是最幸福的。想想你曾渴望的,你说,你不想工作,现在不用你工作了。你说,你想无所顾及、自由自在的生活,现在你也可以随心所欲了。你说,你要和我这个混蛋待在一起,只有我们两个人,这也实现了。你说,你不允许我找别的女人,这里的条件也满足了你的要求。难到,这还不够吗?你看这天赐一般你理想中的地方,为何不能去快乐的接受?”我不厌其烦的说着。
娜哭累了,回房间睡觉去了。
我拿了瓶红花油,坐在沙发上退去袜子擦了起来。稍一失神,碰到了大母指盖,整个一块儿指甲就掉了下来。看着如脱了壳一般腥红带血的肉,经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也怪怪的难受了起来。我移天视线,咬紧牙关起身找了只手套,剪下一个大母指轻轻的套在了上面。
其实并不怎么疼,只是我眼睛受不了这种刺激,如同大家受不了那种铁器刮玻璃的刺耳声一样。耳朵听了,人就有要耳鸣发疯、浑身难受的感觉。这和眼睛受不了以上感觉是一样的,心揪似的,特别难受。
次日吃过早饭,娜说要带我出去,她一脸的幸福快乐,对生活充满希望。完全看不出她是装出来的,还是她已经回到了家。不管怎样,只要她能面对现实就行。
我们各自换了身凉爽的衣服,出门走在天气炎热、树木葱茸宽敞的街道上。她一幅小鸟依人的样子,挽着我的胳膊,时不时的脑袋搭拉在我的肩上。她歌唱,她欢笑,她随心所欲谓所欲为。
我说:“你真好看!”
娜斜眼鄙视道:“没创意!”
我说:“你魅力很大!”
娜看也没看我就说:“装思文,假清高!”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粗俗的说:“太他妈性感了!”
娜实在忍不住,噗嗤大笑了出来。还用力戳了我一下,并责道:“你就不能说好听点!”
我腆着个脸说:“别看我没文化,说话还是很有一套的,有时候我都被我自己所感动!”
我当时说的很投入,早已忘记我们生活在那里,似乎就是在熟悉的城镇里。娜也很投入,她说,她就喜欢我的性格,尽管有时很不满意我的不忍不让。
这个城市就定义为我的王国,娜就是我的王后,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娜说,这个城市就定义为她的城堡,她是女皇,我是她的爱情王子。言外之意就是丈夫是不好意思换的,而爱情王子可以高兴换就换。为此我罚她为我洗一星期的内裤。
这里很有意思,每个店里都是该有的都有,而且用不着付钱,我也已经很久没见到过钱了。我们走进一家名为“2009”的超市,刚一进门,扩音器里就传来了浑厚风趣很动听的女中音“感谢您的到来,这里是本城唯一的一家日常生活用品超市,您想要的,您需要的,您该要的都在这里,也只有这些。”走进去才发现,这个超市好小,总共也就五组一人高的货架。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不会因为宽敞无人而令人感到空阔的可怕。
我顺手拎了一个筐子,和娜在这形形色色的货堆里来回穿梭。我在货架上拿了一包糖,拆开吃了一个,感觉味道很与众不同,我翻过包装袋看保质期,2009年5月3日。噢!一个月前产的。我又放心的嚼了起来,也许就是这个味。我又拿了瓶饮料,打开喝了一口,味道同样不错,我看了看保质期,2009年5月3日。哎!这个有意思,我又检查了几种,结果都一样的,所有产品都是在同一个时间里出产的。娜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食物上的保质期无所谓的说:“这也就是上一个月!”我说:“对,是上个月。”娜好像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她继续翻找着她喜欢的食物。我的心也蹋实了很多,这说明我们应该还在地球上的某个角落。
走出店门看了看2009这个店名,我明白了点什么,但我好像又什么也不明白。
时间久了,一切也都适应了,看见什么也不大惊小怪了。那怕是厨窗里模特脖子上的钻石项链,钟表行里的黄金手表,我们也懒的去拿,它爱在那儿在那儿,好像整个城市就是一个家,一个有门的家,家里的东西是用不着担心丢的。除非有小偷,而这里,我们盼都盼不出第三个人类。
其实,我也想离开这里,其内心的强烈比娜差不了多少。但我清楚的知道,我是男人,在困境里,有女人在身边,男人就不能比女人脆弱。无论如何我得撑下去,我是娜唯一的希望、唯一的依靠,否则我们只能是自杀。
“我们必须坐下来认真的谈谈!”晚饭后,从绝望中寻求希望的娜,对我说这句话时是理智的。她说的对,我们需要谈谈。
“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替她说出了话题。
娜很高兴我能这样默契,她像侦探小说里痴迷忘我的侦探一样寻找每个可疑环节。她迫切的问:“之前我们在那里?”
“在车里!”我配合着把我所知道的告诉她,不,应该说是提醒她。
“车在哪?”她疑惑的问。
“在你家后院里。”我很肯定的回答。
“后来哪?”娜紧追不舍。
“后来我们发现我们在另一个城市,对此我们无法解释。”
“由车里到另一个城市,在这之间发生了什么?”
“我们在车里做爱。”
“我问的不是这个。”
“我们下车后,就在这个城市,别的,车外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
“我们是不是已经死了,在车里?”
“你不觉得像是它们死了吗?”我指了指周围的一切。
“我们在车里没有睡觉,也没有听到什么?”娜想证明什么似的问我。
“对。”
“没有车被挪动过的感觉?”
“没有。四十分钟内,世界改变了,车还停在那里。要么,车被移动到了这里,世界仍没改变。”说到这里,我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什么样的力量可以使这一切,在短时间内悄无声息的发生。
娜惊恐愤怒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她突然推倒了桌子,又砸烂了电视屏。她操了把剪刀拼命的扎墙、扎桌子,她疯了。我跑过去抱住她,双手紧紧的握住她手中的剪刀,浑身颤抖的娜渐渐平静了下来,她松开剪刀转身扑在我怀里哭了起来。
“乖!不怕,有老公在!老公会带你离开的。啊!没事了!乖!”我的脸紧紧的贴在娜的头发上。
“我——只是想——想看看它们——们——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另——类生物变的,我怕——嗯——呜——”娜爬在我的怀里抽泣的说着。
“乖,不怕,它们都是真的,世界上没有神灵鬼怪,这一切可能都是真实的。就像在另一个空间里,这个城市有人,有很多的人,他们的时间和我们的时间不同,我们误闯入了这里,所以他们看不见我们,我们也碰不见他们。不是说,超越光速就可以回到过去吗?小猪乖!不哭,哭什么都解决不了,你要化眼泪为思考。乖!不哭。”我抚摸着娜的头发胡乱的说着,泪水却不停的流着。
夜里,我们是开着灯睡觉的,因为娜怕黑,说实话我也怕。睡觉时,娜总是蜷缩着爬在我的怀里,我知道只有这样她才可以睡着。夜深了,娜睡的很香,我轻悄悄的起来点了只烟。
窗外透进了像是黎明前的天光,我看了看时间,现在是零晨两点。我起身向窗户走去,拉开沙帘放眼望去,外面的世界雪白一片,好大的雪。这里也有雪?!
。。。。。
这几天是凉了些,可这顶多也就算是初秋季节。这里也真怪,昨天还焦土尘扬,今天就改银装素裹了。不知为什么,我竟然喜欢起外面的雪来,喜欢起雪花漫天飞舞,密密麻麻的场面。我走到床边,弯腰连同被子一起抱起睡梦中的娜向窗边走去。
“好大的雪!”娜双手勾着我的脖子,懒懒的说。
“是啊!真好看。”
“只有在地球上存活着才有雪对吧?”
“对。这些都是真的,我们在地球的某个角落。只不过这里的气候变化的快了些。”我自欺欺人的说。
“可,为什么现在就下雪了?”娜并不认可我的说法,她觉得我在乎弄她。
“可能是温室气体排放过多,导致了地球气候变化异常吧!”这个回答对娜来说,不完全没有道理,因为在单位上班时,大家曾这样讨论过,当时娜也在,她当时听的很投入。她喜欢听这些有关将来自己安稳的事。她说,只要在她在活着的这辈子里,遇不到毁灭性的灾难,遇不到世界未日,她就不管那么多了。
在这里过了些日子,才知道,这里的气候变化转换的很快。记忆里的一年四季,这里只要四个星期,而且四季分明,决不含糊,决不拖泥带水。但我反应过来这个周期现象时,我依然没有想出我到底是再那里。我只能清醒的告诉自己,没错,我们还活着,但活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假设真是外星人干的,那目的又是什么?这么长时间它们为什么肯出现?而这里的一切,基本上是人类社会的产物,没看到有什么神密或古怪的标符......
天亮后,雪小了很多,外面下了厚厚的一层雪,世界到处一片雪白。高矮穿插的楼房,在阴霾的天空下,沉静而又冰凉,它们身上披了一层茸茸的雪衣。绿色的小草也被埋在了雪下,树木呆呆的顶着厚厚的雪,立在雪中不在摇摆。温暖的屋外更加感受不到生命的存在。
幸好这样的日子不算很长。一日清早,在床上睁开眼,心情顿时开朗,屋子一片光亮,太阳终于出来了。娜背对着我爬在窗户上静静的看着,她在想什么?欣赏大雪带来的风光,还是压抑在内心思念亲人,与自己的家园。
我翻了个身,伸手去床头拿香烟。“你醒了?”娜一动没动的说。“嗯,醒了,你在看什么?”“没什么,看看外边。”娜呆呆的说。
我把烟叼在嘴里刚要点“别抽了!”,娜制止说。
“怎么了?又想家了?”我说着把烟和火轻轻放回原处。
“一刻没有停过,我不能待在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还要和你一样安之若素,不去寻找、不去反抗。”娜说这些话时,始终背对着我。而我没有反驳,没有辩证,我赤裸着身体走到衣柜那里,一件一件的由里到外的穿起衣服来。
是啊!都怎么久了,也没有一点进展。既没有发现出口,也没有看到幕后者的生物出现。可人就是这样,就怕这样无事可做,就怕这样天天等待,而它却迟迟不来,任由你的放纵。这种精神上的等待折磨远比肉体上的死亡令人倍受煎熬。
“我想我妈,我很想回去看看她......我以后会很听话的!”我能听出来,娜哭了。我走过去抱娜,她挣脱了我,我试着再次去抱她。“都是你,我恨你......恨你......”娜转身拼命的打我、用指甲抓我,我闭着眼睛,双手紧紧环抱着娜的腰,等待她平静下来。
我能感觉到皮肉被划破的灼痛,干燥的嘴唇被撕裂的悸痛,我的眼前五光十色,伴有很多拳头、巴掌。沉闷的一声钝响通过大脑传给耳朵,一阵酸麻刺痛以鼻吼为中心四下蔓延开来。
娜打累后,扑在我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到头晕,身体像虚脱了似的。头晕的越来越利害,我好累,我很想躺下睡会,我感觉到我的身体飘了起来,像失重一般......
我醒来时,天已经黑了,看见什么东西都有重影。我想起来,可我根本动不了,我一点力气没有,头很晕,而且很疼。我想我闭起眼来休息休息就好了,可我一闭上眼睛就晕的更利害,感到整个屋子都在转。
娜握着我的手静静的爬在床边,我想她是睡着了。
娜一定吓坏了,小时候妈妈生病时我就很害怕,也会很乖。因为我怕失去母爱,平日里打我也好、骂我也罢,那一次不是出于爱!好吃的东西总是留给我。妈妈生病时,我就爬在床边上,一会儿问一遍,“妈妈,想不想喝水!”只要她能听见,她就会努力的张张嘴,我就很小心的用小勺一勺一勺的喂妈妈喝。因为我每次感冒、生病,妈妈总是这样给我喂水、喂饭。而每次我都不想吃,妈妈就告诉我,不吃饭不喝水没有抵抗力,病就不会好,你要尽可能的多吃点,这样烧就会被压下去,病就会好。
“给我杯......”我刚想说给我杯水喝,就咳了起来,喉咙里很干,而且很粘乎。娜见我醒了,泪水又流了下来,娜把脸埋在我怀里久久不愿起来。
后来,娜告诉我,那次她很害怕,当我像一匹死猪肉一样摔在地上时,地面上的灰尘向四周滚滚飘起。脚下有一摊令人恐惧尚未凝固的血迹,而我的脸色一片煞白,加上脸上的血迹,抓痕,她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与孤单。她晃我喊我骂我,见我不再理睬,顿时紧紧的搂住了我。没有眼泪,没有抽泣,没有思想,脑中一片空白。她说,如果不是我的身体一直热着,她也不会再活下去。她把我死猪一样托到床上,我睡了一天两夜,她抱着我抱了一天两夜,从没松开,直到薨睡过去。
我告诉她,幸好我只是睡眠不足,困了,意志又如此强悍,要不然不死也被渴死了。娜说,她当时没想怎么多,就凭我头磕地的那声闷响,和地上的那摊血,她就觉得我很快就会死掉了。她说,她本想自杀的,可我的身体还有温度,万一她自杀了,我又活了,那我该有多孤独。她还说,她舍不得我。于是她就搂着我等,等我彻底凉了后,她就和我一块走。后来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再后来就看见我又坚难的活过来了。
娜给我讲以上事实的时候,已经是春大了,冬春之交在我们的‘冬眠’中悄然而过,而今天天气不错,太阳在中午时也稍强悍了些。我俩带上墨镜,娜拿了鱼杆,我扛了镐、拎了水桶,向城南边的小湖走去。
娜像个进了城市的野孩子,扛着鱼杆东跑西踩,总在离我不远的前方穷开心。我拎着水桶扛着镐,看着娜笔直的走在她的后面,脚下的雪有节奏的“踏踏”直响,声音如此耳熟,我放下水桶弯腰轻轻的托起一堆雪,它们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很是耀眼。带上墨镜,透过镜片可以看清一片一片薄薄的米字小雪花。“哈——”我把它们放到嘴边哈了一口气,它们就会融化,我把它们使劲捏成一团放到嘴里,一阵冰凉。
娜见我吃雪就转身跑过来故做好奇的问“好吃吗?”我瞥了她一眼说:“地上有的是,自己尝尝!”
娜盯着我的嘴乎闪着大眼睛馋的直咽口水,我从地上抓了一把喂她,她摇着头依然盯着我的嘴乎闪大眼睛。
“真他妈好看!”我松手丢掉镐,一把搂过娜,含住她的小嘴啃了起来。
湖面冻很结实,我们在湖上砸开一个洞,坐在马扎上等待鱼上钓。娜滚在我怀里冻的缩成了一团。“有鱼!”我鱼杆一挑,一只半大的小王八就四腿乱蹬着腾在了空中。
忽然轰的一声沉闷巨响。“快跑——”我丢掉手里的东西,拦腰兜住娜往岸上没命的跑,我们跑出湖面回头看时,湖面上一片雪白,一片安宁,小王八还在冰上四脚朝天的乱登着,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发生了什么?
错觉吗?
就在我胡乱猜想时,娜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转头看到她一脸惊讶,顺她目光放眼望去,我的表情变的完全和她一样,眼前的大楼只剩下了一多半,这还没有完,它缓慢的矮了起来,速度又蜗牛爬行渐渐变成雄鹰俯冲,“轰——”
阵阵巨大的闷响回荡在天空,回荡在脑海,无数的雪花伴着灰土,滚滚冲向天空,又幽幽飘落下来。那可是我们居住的房子!
两个人类久久的站在天空下,站在湖面边,感到天旋地转。
娜让我抱着她,要她抱紧。我感觉到我们在不停的颤抖,终于来了,一切也改结束了!来吧,我们等很久了。
时间就这样过去,一切又恢复了宁静,什么没有出来,我们依然活着。我们忐忑的走到废墟前查看,除了一片废墟什么也没能发现。
夜里我们睡到了超市,娜说她觉得那里很安全,而且不用做饭。
今天是星期三,夏。
我和娜住在了帐篷里,雪已经成了过去。
我们的帐篷就在湖边,白天的时候,大多数时间我们都在勘查、寻找。我们在想,高大的巨型建设物不会不会就这样无原无故的瘫塌,在冬季大雪的掩护下一定有一个阴某在悄然措施着。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在我们,离开后,毁掉我们,的房,啊子?”娜吐写不清,磕磕绊绊的问我。
“他们在做实验!”
夜色下我和娜半躺在摇椅上喝着凉爽的啤酒。
“哪——他们,在哪儿?这,这又是,是哪里?”娜不解的问我。
“他们在我们来的地方,我们在一个孤岛。” 我幻想着回答着。
“我们,有什么,值得,他们这样做的,他们这,样做不,合法......”娜的酒劲上来了,她自说自划的吵吵着。
八瓶啤酒对我也就是一泡尿的事儿。我起身一边抱睡着的娜进帐篷,一边清醒的快速思维运转着。以前在报纸上,网络上也曾看到过类似这样的实验,可那是自愿报名的,起码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什么时候可以回去,有目标有追求。而我们哪?连个盼头都没给。我回去绝不饶恕他们,我要亲手把刀子一把一把插入他们的胸堂。这帮杂种!
不久,我们搬进了新房子,在海边的一幢木质小别墅里。我是这么想的,小了有家的感觉,而且方便逃生,即便来不及逃,也不至于被砸死。娜也很喜欢,她最近喜欢上在不远处的沙滩上晒太阳,而且她发现了一种沙滩上的花。
搬进新家后的第二天,我们就积极的在筹备着一项伟大的工程。凭着小时候在自然课上做模型的经验,和我个人的想象,按这里的时间计算,花了大概八年半的时间,造出了一座很大的飘浮房子,它就停泊在湖边。其实这个船,不,这个怪物非常简单,三个巨大个儿的空油罐成品字型焊接在一块。它的出现,娜功不可没,所有的焊接技术都是她做的。至于质量,我百分之九十九的没话可说,另百分之一是意外——专家还有意外呢!
看着娜穿着我大大的衣服,戴着由多个墨镜改造的防护镜,不由的让我想起了她的弟弟。据她弟说,娜二十岁之前长的像三十岁的老男人。她说她弟弟胡扯,她自己形容自己是,青春期没长开,不怎么好看。她弟形容她是癞黑驴变小龟鹅!而她不承认除了小以外的那五个字,她认为这些字用在她身上是一生的耻辱,而她弟弟认为这是实事,好不容易才想到这五个恰到好处的字,不能因为是姐姐就歪曲事实,改写真理,这样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哲学追随者。
看着美丽动人,我心爱的娜,看着周围貌似温馨的家,我突然满足了,突然想与无形的神秘力量屈服。我勉强的笑笑,对娜说,“我们,要不,就留在这里吧!”
“你个混蛋!”听了我的话,娜愤怒了。“你是不是个男人,你居然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娜冲上来照脸狠狠的给了我一拳,力量气势非常之大。短暂的沉默后,娜接着说道:“我可以说这样的话——你绝不可以!你懂吗?”娜说着流下了眼泪。
我当时真的不能理解,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回去?我苦笑着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发咸的液体,大滴压抑已久的泪水掉了下来。我无法控制自己,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我蹲下去痛哭起来。娜过来抱住我的头,轻轻的抚着我的头发,对我说:“就算死,我们也要走下去。我们不能永远待在那里!”这时我感到我是多么的脆弱,娜是那么的执着。
有人说,有些时候胜败和自己的思想、心态有关,你越担心什么越来什么,你干脆遗忘了它,还偏偏就撞不见它。
这些天我很担心,睡梦中依然做那些我不想看到的梦。远处的天越走越阴云密布,海上的风也越来越疯狂了,我的心里害怕极了。还要不要继续前行,万一前方是恶劣天气中心......
“老婆,我们向西绕绕吧!”我装做轻松的说。
“为什么呀!大老远的!”娜一边看光牒,一边回答我。
“这天越来越阴沉了,风浪这几天也大多了!我们绕一绕,说不定就绕过去了,海这么大!”我尽量假装用无所谓的语气说。
娜瞅着我瞅了一会儿,说:“别瞎想了,天这么大,它要下雨你能躲到那里去?你一绕再绕错方向了!”她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没事的,别瞎想了,我们出来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听娜怎么说,我也宽慰了很多,就是,躲又能躲到那去——满天的乌云。说不定到了西边,西边的西边的天气还不如这里!
今天天气很差,白天和晚上没有多大的区别,乌云压的很低,色泽很浓重,我感觉我站在天窗里伸手就能够着它。雷声也轰隆隆的从天边传了过来,炽白的闪电像要撕破天空一样忽明忽暗的闪耀在窗户上,床上,娜的脸上。突然大雨倾盆,冰雹无数,叮零咣当的砸击声甚是吓人,像是要把我们砸沉。海面上顿时起了风,疯狂的海浪不断的甩晃撕扯我们,整支船在海面上随波浮沉,忽高忽低、东倒西晃。我和娜早已被颠的躺在了地上,我们和舱内的东西时而被甩在一起,时而各自被甩向一边,现在我们什么也做不了了,只能听天由命了。害怕的同时不免也有几分希望,也许这真的是驶入了我们的地阶,我曾听说过的海浪,想想中应该就是这样。
我和娜直直的躺在地上,我们的周围、床垫上、地上、一些物品上,到处是我们吐的污秽物。这时候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因为我们晕的利害,我们太难受了,说直白些,也就比死人多口气罢了。
这时候就算见到鱼类来撕咬我们,我们也懒的动弹,那里还顾得上害怕,只能是昏昏沉沉的睡去。那些天我在梦中总感觉到在往下掉,或是在跳悬崖,那种失重的感觉甚是可怕。
那些天我们没有吃任何食物,原因不外乎就是三种:第一、我们没有能力去做饭。第二、我们不想动,也懒的吃。第三、吃了也白吃。吃什么吐什么,那怕是喝水。也许是我血糖低、体质弱,所以我比娜晕的还要利害。
隐隐约约中好想娜艰难的给我喂过水喝,我知道,她是怕我就这样死去。
再一次睁开眼时,船舱里的灯泡发着苍白的光,窗外一片墨蓝。我能听到舱外的风浪依然好大,海水的拍打撞击声也很猛烈。我感到什么都在转,在跑,感觉自己死猪一般的沉重,想动都动不了,有时我甚至分不清我是否还活着。我想船真的快撑不住了,不沉不翻也要被巨浪疯狂的扯散。
“老公!”娜无力但语气很紧张的叫我,这是很多天来我们的第一句话。
“老婆!”我把全身的力气集中转变为声音,艰难的叫了一声。或许是干渴的原故,我用了很大气力说出话时,嗓子一阵好像要被划破的疼痛。
“船是不是已经沉了?”娜听到我的回答,不在紧张,从她的语气里可以感觉到,她放心了很多。
“没有。”我一边回答,一边努力伸手摸娜的手。
“你骗我!”
“没骗你!”
“那外面怎么什么也看不见?”
“现在是夜里,阴着天,所以什么也看不见!”我说完,费了好大劲艰难的挪了挪身体,十多分钟后我终于伸臂把娜揽在了怀里。
娜没完没了的问着,我不厌其烦的回答着。我不在感到头晕,不在感到难受,也不觉的渴,不觉的饿,更不觉得冷或是热。身体很放松,一切很舒适,我想我们很快就可以进入天堂了。听得出,娜的感觉和我一样。
娜问:“你还后悔吗?”
我想了想说:“嗯!后悔!”
娜没有像往常一样打闹、责骂,依然平静的说着,“那就算我欠你的吧!”
我动了动嘴角,象征性的微笑了,“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我只是后悔当初没有对你好一点!”
“是吗?!我不觉得!”
“也许这就是生活,这就是爱吧!”我现在深刻的意识到了爱的滋味是什么!
如果你付出了爱而得不到对方的共鸣,说明你们两个人之间的爱情是失败的!或许那根本算不上是爱情,爱情应该是相互的。现在我很幸福,因为我们彼此都知道,我们深深的爱着对方。
“老公!”
“啊!”
“你看外面好多鱼......”
“是啊!好多鱼......”
我们实在是累了,眼皮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可是却清清楚楚看到,眼前满天满世界游动着鱼......
一艘孤‘船’在大海里飘荡,没有黑夜没有白天,它见证着太阳每天照常升起,见证着一段无人知晓的美丽凄凉伤人的故事,它孤独的死寂着度过每个夜晚。
一日黄昏,它惊醒了一场美梦。
“娜,我们靠岸了。”我被沉重的撞击声惊醒,阳光非常刺眼,天哪!我好难受,同时也很高兴,因为知道这些说明我还活着。
我再次叫娜,“老婆,我们到了,快醒醒!”
当我再一次叫娜的时候,我空前的害怕。为什么我要先醒过来,我多么希望先醒来的人是娜,而不是我。
我喊了娜很久,她始终不理我,我摇晃她,掐她的仁中,捏着她的嘴帮她做人工呼吸......可她就是不理我。
“不——”一声长啸的亡妻之痛穿透船体,刺破长空,冲向遥远的天际。
我突然间意识到我永久的失去了娜,我紧抱着娜,想把她的灵魂抱住。我不停的哭喊,不停的欺骗自己,泪水混合着鼻涕不停的流着。我给冰凉的娜取暖,给她讲我们将来的生活,告诉她我们已经靠岸,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家。娜,你快醒醒,你快看看我,你看看我,你不能扔下我一个人孤独的活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为什么要分开我和我爱的女人!......我的撕心裂肺没有叫醒熟睡中的至爱,我的歇斯底里也未能感动上天。
娜,乖!不要害怕,老公永远会待在你的身边。我,带你回家。
我抱起娜走出舱时,天空飘起了雪花。
我走上岸时,内心孤独一片。我安然无恙的抱着娜站在海岸上,而我却没能把娜的灵魂带到人间。
到处一片雪白,四处一片死寂,只有脚下发出“蹋蹋”踩雪的声音,也只有我一个人一路的脚印。
“娜,我带你回家 !”我抱着娜走过冰层,穿过树林,绕过楼房倒塌的遗址,回到我们住过的那幢木质小房子。
我顾不得想,我们为什么又回来了。我现在要做的是保护好我的娜,我知道,她只是睡着了,她把安全交给了我,我要保护好她,无论是谁也休想再夺走她。
我在卧室里打开了空调,在娜的床下堆了好多洁白的雪花。白天我维修加固船体,做保护娜的水晶小床,晚上坐在娜的旁边,静静的陪娜说话到很晚。
我答应过娜,要带她回家。现在还有什么好顾虑的,一次不成两次,两次失败三次、四次,总有一次我们可以离开,只要活着,我就要带娜离开。
狂风暴雨、鹅毛雪花都不能延误阻止我的工期。白天我拼命干我的工作,只有这样我才能暂时忘记掉悲痛,忘记掉孤独。现在我的手变的好粗糙,身上那里痒的时候,只需张开大手在上面磨蹭几下就可以达到挠痒的效果——可惜,娜再也用不着了。当我爬在娜的水晶罩上时,我看到一个原始人的头像倒映在玻璃镜面上,样子狰狞可怕。我知道,娜是不会嫌弃我的,在她的眼里,我永远都是那个混蛋、那只猪、那一坨屎,永远都会是怎么的帅。娜一点没变,她安祥的静静的睡着,我低头轻轻的在玻璃罩上亲了一下娜的脸。
这次我加固了船体,添加了杀伤力强悍的防御设施。我在舱内做了一个固定架,它能劳劳的装载着娜的小床。固定架内设计了一个有大量轻香液体的圆护体,这样无论外界发生什么,水晶小床都不会翻,海浪再也不会打扰到娜了。恒温问题我也解决了,圆护体里有一个恒温表盒,它能使温度保持不变。我还在驾驶座上装了一把特质的椅子,它的用途很简单——在狂风大浪袭来时,劳劳的把我‘按’在哪儿,让我正常行驶。做完这一切,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我带着娜驾驶着改良后的船再次出发。
这一次一路平安,也许是我有了经验,也许是娜在保佑着我,即便遇上一些风浪,也能很快绕开,或是避免。我总是坐在驾驶座上观察着前方,稍有不测,便绕道前行,这就像我每天的工作,因为我害怕闲下来,害怕气候的变化,害怕娜不理我,我害怕孤独与寂寞。
“雨过天睛,雪花来!”这句话总触景生情般的呢喃在耳边。而上次还和我打打闹闹的娜现实却躺下再也不理睬我了。
就在中途我遇见一样东西,它让我产生了怀疑,让我冷静的思考了下去。
海浪拍打过船舱后,留在了窗户玻璃上一样东西。我一看就知道那是什么,很熟悉。上次航海时,我带了几包‘安全套’,每次用过,我都把它抛向舱外。当时,我是这样想的,我要让我的子孙遍及大海。现在在航行中再次碰到它,这说明什么?我在返航?还是它被漂了回来?我不敢断定,我带着希望、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前行了下去。
每下一场雪,我就在舱壁上画一个小雪花,等我看到岸时,舱壁上的雪花已经爬了满满半舱壁。
奇怪的是最终我看到的陆地像个岛屿一样出现在我的眼前。越走越近,那个小黑点也越来越清晰。它清楚的展观在我的眼前。天哪!你和我开玩笑了吧,我环绕‘地球’一周看到的是一个豆大的城市?而且还是原先的那个!那我又生活在那里?一个小行星?我迅速找出其它的罗盘,看着那些指向同一个方向的针尖,我傻眼了,罗盘不可能都坏了。
我想不明白,脑子很乱。我所看到的一切,我联系不起来。我莫明其妙的来到这里,气候变化莫明其妙的缩短,楼房莫明其妙的瘫塌,我的船莫明其妙的绕来绕去。
......
我经后的半生了,除了每天看娜外,都在研究我生活在哪里。
我一次次找到点希望,再从希望中一次一次遭到绝望,天哪!我到底生活在那里?
我带着娜,用我们制作的船,航海无数次,无论从那个方向出发,终点依然是这座城市。很多次我都在想,算了,就这样死去吧!一个活着实在太孤独了,也实在活着没有意思,躺在娜的旁边和她永远睡过去该多好啊!我真这样做了,可娜不让,娜让我好好活着,让我带她回家,回那个熟悉的地方。
也许正是为了这个,我痛苦孤寂的独自活在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
我坐在楼房瘫塌的遗址上,一把一把的握楼房的残骸,手里的水泥、灰砖就会沙一样从手缝里流出、滑落。你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楼房?天知道它们是怎么筑起来的。你觉得恐惧吗?我现在觉得不可思议,好玩,很有手感。“哈哈...都他妈的见鬼去吧!”我不紧不慢的一把把残骸拍到了脸了。
这里的沙滩上有一种植物,它生命力很强,无论那个季节。它很小,当它能开很大的花,花很漂亮,很美,还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这就是娜说她最喜欢的花。它会随时间或天气的变化而改变自己的颜色。冬天的早上它是粉里透红色的,看见它,给人一种暖暖的、棉棉的感觉。而夏季的中午它会变为白里透青,让人感到凉爽、洁净。黄昏时,它是浅黄色的,在微风里它就像个无助的小女人,可怜的摇晃。每到这时,我都会待在娜的身旁。
只有在娜的身旁,我才能感觉到踏实,感觉到娜不会害怕,不会孤单。
小屋里的雪花永远都会在飘着,整间屋子里雪白一片,娜永远那么平静的躺在水晶小床上。我披着自制的简易衣服,为她打扫屋里飘落的雪,擦拭水晶罩,闲下来就爬在她的旁边和她说话,我们说的很开心。我们很快乐。
日子就这样继续着,我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再幻想人类来帮我们,忘记了我自己长的什么样子。
我本以为我会就这样死在寻找的路上,没想到绝望之后真的有人来找我们了。
那天,我正在改良我们的船,我想使它可以潜入海下,因为我怀疑路可能会在海底。如果那天他们没来,海下依然是海,没有回去的路,我也会把潜艇改装成行天器,去天上找。
那天我刚焊接完潜艇下的一个防御发动机组的固定架,就听到一种极刺耳朵的声音。我抬头看时,眼前一道炽白色流星一样的东西在天空划着。我以为是电焊罩劣质的结果,就闲上眼睛,用袖管擦柔眼睛。当我再次睁开眼时,人类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们很兴奋,像完成了任务一样的快乐。说实话,我也很兴奋,终于有人来找我们了!
他们问我:“过的好吗?”看上去那么随便,好像我们一直生活在一起一样。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我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已经不记的如何来应用嘴巴表达自己的想法了。
一个男人一边向我的屋子走去,一边说:“太美妙了!没问题,终于解脱了!终于可以呼吸新鲜空气了!”接着他身后的那帮人也如释重负的做着深呼吸,想回自己家一样向我的屋子走去。
我激动差点没有流泪,他们来了,他们终于来了!娜,我们可以回家了!一想到娜,我的血液就沸腾了起来,都是这般混蛋,我决饶不了你们,我冲他们喊道:“你们终于来了,混蛋们!”
他们听了我的话似乎并不生气,而且也没有内疚感,好像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发生在我和娜身上的这一切都是应该的一样?我就应该为他们做这些。可,可娜死了!不!不!不!不——他们害死了娜——是他们——
“你们这群烂人,我要杀了你们!”尽管我这样喊着,他们也不理睬我。他们只管自作主张的进我的屋子。
我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是的,可能你认为我不该怎么小器,他们并没有杀死娜,是我太偏激了,他们可是我的救星。可,我是这里的主人,特别是这幢房子!因为娜就躺在那里。
我笨拙的向他们喊:“站住,你们不能进去!”我的话对他们来说毫无用处,他们像根本就没有听见一样走了进去。
我摘掉油脂斑驳的手套跑了过去。
天哪!他们在干什么?他们在胡乱翻我的东西。有的开冰箱拿吃的喝的,有的当众热吻,有的在一边踢一边翻我的摆设和抽屉,试图找到什么,还有两个家伙打开了娜的房门,雪花立马飘了出来。
他们叹息道:“我的个老天!太美了,一定很凉快。”没等他们进去,我冲上去抓住他们的头发用力甩了出去。
我吼道:“去你妈的!你们这群疯子,还有没有道德?这是在抢劫,还是在入侵?”
这时一个女人道:“你算什么东西!人不人鬼不鬼的长毛怪!”说完她掏出一个手机大小的东西,对我说:“好了,你任务结束了,再见——蠢货!”我看到她用那东西对着我像按摇控器一样的点了一下。我就毫无控制的向后倒下了。
那两个人捂着头过来在我身上一顿狠踢,有一只大脚在我的脸上狠命的跺了几脚。他们一边出气一边说:“他妈的!老子在上边憋了好几个月,刚一下地就让老子造的东西给收拾了,成什么世道了!”
后来,我听到他们说:“长的是很迷人。”接着就是水晶罩被推翻的的声音。还有,我脑袋被割下声音。
娜,我深爱的老婆,老公对不起你,没能带你回家,没能保护好你.....
在他们整理我脑电波的内存时,意识让我知道了以下这些。
我们的记忆是人类编造出来给我们输入程序的。给我们输入的当时是时间是2009年。其实对人类而言2009年是七十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地球已经无可救药了,它比人类所估计的还要糟糕。
我和娜真正生活过的日子,是从来到‘和平之光’这里才始的。这是人类给一个星球取的名字,多么向望美好的名字!
这里的一切也是人类建造出来的,这是一颗小型行星。但人们清醒的意识到,因各国争强,滥挖滥采,而使地球自然环境,无法挽回这个人类自取灭亡的现实矛盾时,一些发达国家的精锐组织利用机械人,建造了这样的后路,为将来人类在地球环境无法生存时逃生之用,当然这个秘密只有数百人知道。
而建好后他们又利用克隆人,移植组合出了我和娜,我们俩就是他们的探路牺牲品,看看人类到底能不能在这里生存与繁衍。
那幢貌视大厦瘫塌的楼房,就是用特殊材料造成的运送我们俩的行天器,它经历了两次大气层的猛速磨擦后,成功将两个克隆人送到了这里,又经风吹雨淋最终它风化瘫塌。到这里我就意识完无了。
一个类似人类,看似头颅的东西扔进了垃圾箱。
人类的到来,将是毁灭的它的开始!
娜,等着我,老公带你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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