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其实只是一个摆设,一无可取,一如我前额上的那两弯浓眉,无聊透顶,并没有什么卵用。
张真被我骗了。
准确地说,被我的长发骗了,或者说,被我长发飘飘、可能又风度翩翩的艺术气质迷惑了。
她说,她见到我的惊喜,就和冯小钢炮初识王朔如出一辙感同身受——抬头遇见北极星。
我追问原因,她只神秘一笑,却避口不谈。
我自小不爱跳舞,原因很简单,不会,就算教我我也不会。大约,我的人生再怎么耕耘,再怎么施肥,再怎么浇灌,也种不出那玩意儿。
注定了五行缺舞。
没办法,虽天生我材,却力有不逮。
只有我知道,头发是我的伪装,甚至连我自己,也选择性地遗忘了这事儿——我穿着马甲,我带着伪装。
排练第一天,歌舞队八男四女一干人围在集团公司一间临时腾出来专作舞蹈排练的办公室里观看舞蹈录像。
在一番简单的自我介绍以后,众人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动力公司一个叫吴升飞的帅哥还文绉绉地打趣说我这幅造型“仿佛兮若青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惹来大家一阵哄笑。
我闻言不由一震。能出口即成子建名句,此人高才!
排练开始了。
我们的参赛舞曲是一九九九年春晚李琼的土家民谣《这里的山路十八弯》。
按张真所说,她在原有舞蹈的基础上做了一番大刀阔斧的改动,改动后的舞蹈动作难度更高,但更具观赏性。
张真先根据舞蹈开场队形布置站位。她充分考虑了“人和”因素,将我和来自科技公司的同事杜邱安排在第一组,其他的男士也照此分配,纷纷列队二三四组。
按两男一女搭配,张真分到我们一组,另外三女很快也应声就位。
然后她要求所有人站好位,结合录像将舞蹈动作从头到尾粗过一遍。当进行到有改动的地方,她就在队伍前面用心示范,大家则依葫芦画瓢有样学样。
因为惴惴难安,我对她的解读压根儿没听进去,从始至终跟着队伍囫囵混着,仿佛行尸走肉,又似乎瞌睡迷兮,每一个动作都被我去繁就简,大化小,小化了,僵硬且迟钝,沉重又缓慢。
我手脚并用稀里糊涂地跟了好一会儿,心下好生烦闷,正待找根凳子坐下休息,却见张真秀眉一蹙,冲大家冷声叫道:“你们这是没吃饭吗?”
僵持片刻,又神色一凛:“演僵尸呢?”
人群顿时停顿下来,东望西望,纷纷措颜无地,一时鸦雀无声。
我两手不禁抓紧了裤腿,垂头看着地板,不敢看张真,生怕她把我单独拎出来批一顿。
“大家都怎么了?刚才还嘻嘻哈哈的。”张真的脸转瞬又春意盎然,“要不,先休息休息,顺便活跃一下气氛?”
我也感觉到了,这帮人,包括我在内,死眉秋眼的,全无激情。
“好啊好啊!”众皆拍手称好,我也伸长了脖子一脸期待。
“陈年唱一首歌?”
张真浅笑着问我,像在征求意见,却又满脸的不容分说。
这娘儿们不厚道,竟然拿我祭旗。
红颜薄命啊,我成伶人了!
“我?”我抿嘴一笑,假意问道,“是叫我吗?”
张真点点头,也不答话。
“没伴奏,再好的歌,也出不来!”我故意为难道。
“要什么乐器,明天我带来!”张真爽朗地回道,“今天清唱吧。我那天看你办公桌上贴着蔡一杰的照片,要不来一首草蜢的?”
“唱歌能保命不?”我嘻嘻一笑,“或者换个丹书铁券?”
“当然,还能提拔重用!”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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