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的父爱

      母亲总和我说：父爱如山，母爱似水，虽有差别，却一样庇护着我成长。小时的我，不太能理解“时常缺席”的父爱，随着我慢慢长大，才发现父亲在我生命中，确如一座深沉的高山，始终默默守护在我的身后。

      父亲是因工作需要，时常在外应酬，每每归家已是深夜，很多时候我早已进入梦乡，所以与父亲的相处不多。

      有次，我看书入了迷，睡觉有点晚。刚要入睡，就听见门锁“咔啦”一声响——父亲回来了。一阵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的房门被轻轻打开，在小夜灯昏黄的光中，父亲伴着一股酒气探身进来，摇摇晃晃地挪向我床边。

      父亲只穿了一件浅色衬衫，隆起的肚子顶得纽扣好像绷不住了。他的外套搭在左手腕上，右手横放在胸前，不时拍着胸口，疲倦的身躯夹杂着酒后的不适。我眯着眼，看向他的面容，通红的脸上两颊微微泛紫，迷离的眼神透过微乱的发丝看向我，深色的嘴唇有些干裂，伴随着粗重的呼吸，阵阵酒气扑面而来，我不由得皱了皱眉。从未见过父亲醉酒的模样，随着他俯身，我立即闭眼假寐。父亲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去。我舒了一口气，悄悄睁眼，发现他背对我，站在书桌旁，不知道翻阅着什么，许久之后才默默离开了房间。

      那时，我只怪父亲爱喝酒，晚回家，陪伴我少，回忆中也全是他默默的身影，通红的面孔以及那挥之不散的酒气。

      上中学后，我有次成绩极其不理想，万分沮丧地回到家，想得到母亲开导和安慰，结果家中破天荒只有父亲一人。他正对着电脑，在看文件。我没有说话，心情更加低落，拖着无力的身体回房写作业。不一会儿，门锁声划破了房间的沉寂，父亲站在我房门口，如同往常一样默默地望着我，想问些什么，嘴稍张开，却始终没有说话。他臃肿的身躯靠着墙，微驼着背，一只手撑着腰，许是肾结石这个老毛病又犯了。      “爸……”我不禁叫了一声。父亲微笑着应声走到我身旁，发现桌上那张不理想的试卷后，他弯腰看了起来，不时用温热的手掌抚摸着我的脑袋，好似安慰，又像鼓励。我侧身注视着他，一双充满血丝的双眼，厚厚的眼袋耷拉着，眼角的皱纹蔓延出去，胡渣凌乱稀疏的布在下巴，衬得双下巴格外明显。因为饮酒和作息不规律，他头皮长期过敏，布满了红褐色斑纹，白发肆意地从上面冒出来。看着看着，我的眼眶渐渐湿润了，原来，我那默默的父亲在无言间已经这般苍老，老得如此突然。

      父亲的爱，看似无言，却不失深厚。再回想起，那些醉酒晚归的深夜，他都不忘看一下我；在我没留意的时候，他在默默关注着我的学习和成长……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尽可能地多陪伴我一会儿。

      这就是父爱，默默无言却始终会站在我身后，陪在我身边，当我一转身，就能感受到父爱特有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