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印象中,父亲的头发一直很黑。不像母亲,一闲着就喊我:“灏儿,来,给妈拔白头发来!”都说白头发拔了不会再长,可母亲的头发,拔了没几天,还会再生出几根来。每次拔完,我都会把头发放在母亲的手上,母亲看着,偶尔轻叹:“老了!”要是父亲听见了,准会说母亲——你那是少年白。
的确,父亲那一头黑发,一直是母亲羡慕的。小时候,在老家,父亲每天放工很晚,起床却很早,但即便这样,我也从没见过他长出过一根白发。
“灏儿,来,帮你妈拔白头发来!”后来的某一天,正在记账父亲喊我。走过去,忽然瞥见父亲的黑发里,竟然隐约着几丝银白。
“爸,别动!”我站定细看,真是白发!凭我多次拔白头发练就的手艺,只一伸手,那根白发就在我的指间了。“看,你有白头发了!”
父亲这才反应过来,转过身来:“嘿,你小子,还偷袭!”又摸了摸头,显然神经末梢的疼他这才后知后觉到。
“哟,该不是少年白吧!”母亲打趣到,“都老了,我们——”
我转到县城读书后,母亲为了照顾我,也到了县城,老家就剩父亲一个人了。我们很少回去,之前早出晚归时,总有母亲,为他准备热乎乎的饭菜,为他留着一盏灯。而现在,他也只能偶尔在周末,从老家赶到县城,享受这种待遇了。
但,这一点都不妨碍他用自己的方式爱我们。
上学期,学校科技艺术节要交一个作品,我忙于各种作业,只是有想法却没办法变现。父亲不知道怎么知道了,就拿出他的十八般武艺,三下五除二就鼓捣出了模型,稍加改动调试后交了上去,竟然拿了一等奖。我兴奋极了,可父亲却很淡然,说是功夫在平时。
对于我的学习成绩,他只是偶尔问上两句,不过也仅限于问问,也许是对妈妈照顾的信任,他从不多言。可对于我的学习态度,他反倒要求很严。我们有一本无关紧要的课辅叫《古诗词赏析》的,答案老师没有收,我也就顺理成章地翻开抄了起来,谁知被父亲发现了,狠狠地训了我一顿——理由很简单,还是那句“功夫在平时”。
“该老了,娃都这么大了!”父亲看着落在我指间的白发,笑着对母亲说,神情还是那么淡然。而我分明觉得,父母亲头上越来越多的白发,不仅是岁月的风霜,还是辛劳的见证,更是奉献的勋章。
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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