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古称佛国,但隶属大理的老家滇西北鹤庆,却是一个儒、道、释和本主多种宗教信仰并存的神奇地方,不仅很多庙宇神佛本主共同祀奉,通称老爷。民间信众不论是白族还是汉族,大都四教共信,遇神信神,遇佛叩佛,逢庙必进,逢观必拜,文昌宫里的孔子更是时时祭拜。
小时候,喜欢听隔壁的瞎子爷爷讲故事,神、佛和本主的传说薰陶着我的童年。记忆最深的,莫过于鹤庆最高的地方是石宝山的玉皇阁,玉皇阁的玉皇大帝是鹤庆最大的神仙。后来才知道,玉皇大帝在中国民间影响极大,地位超过道教的三位最高神三清,民间视其为天上的皇帝,是万神世界的最高统治者。
玉皇大帝源于中国古代星辰崇拜。《晋书·天文志》称:“勾陈六星皆在紫微宫中。……勾陈口中一星,曰天皇大帝,其神曰耀魄宝,主御群灵,执万神图。”天皇为最早的玉皇,道教吸收了这些信仰。东晋上清派道籍《太上三天正法经》出现了玉皇称呼,玉皇多达二十四位。唐高宗时,许是受佛教“三世佛”体系的影响,上清派供奉的元始天尊禅位三代,每代为过去元始天尊、现在玉皇天尊、未来金阙玉晨天尊,总共十位神仙。其中,第九个天尊为玉帝,后来玉皇和玉帝两个尊号重新组合,就成了后来的玉皇大帝。这是道籍里记载的玉皇大帝的正统出身。
宋朝之后,玉皇信仰深入民间,玉皇大帝成为家喻户晓的天庭最高主宰。赵家皇帝不断给玉皇上圣号,宋真宗封“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道玉皇大天帝”,宋徽宗上“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道昊天玉皇上帝”,最后敕封全称“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道金阙云宫九穹御历万道无为大道明殿昊天金阙至尊玉皇赦罪大天尊玄穹高上帝”,又称“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简称玉帝。
溯源道籍,道教神仙三清地位最高,三清之下为四御。四御之前有六御,他们是统御万天的玉皇大帝、统御万神的勾陈大帝、统御万星的紫微大帝、统御万灵的青华大帝(又称太乙救苦天尊)、统御万雷的长生大帝和统御万地的后土皇地祇,玉帝是六御之首。六御说法源于古代六合观念,六合指宇宙上、下和东、西、南、北四方,南宋刘用光将三清与六合转化的六御合称“九皇御号”。后来,为符合道经四辅(太清、太平、太玄、正一)分类,去掉玉皇大帝和青华大帝,四御徽号得以固定。
无论四御还是六御,都是协助三清管理天界的,相当于人间的秦朝三公九卿、明朝的宰相和六部尚书。但六御变四御,四御形成新的团队,增加了协助玉帝执掌天道的职能。如紫微大帝协助执掌天经地纬、日、月、星、辰、四时气候;长生大帝协助执掌人间寿天祸福;勾陈大帝协助执掌南北极与天、地、人三才,并主宰人间兵革之事;后土皇地祇协助执掌阴阳生育,万物生长,与大地河山之秀。
玉帝从六御中脱颖而出后,没在“三清四御五老六司七元八极九耀十都〞神系体现,地位提升为第二层次的大神,低于三清,高于四御,但仍属三清的手下。天界诸事繁多,三清只管修行,清静无为,直接管事的是玉皇大帝。道籍诲涩难懂,神仙体系庞大复杂,一般的信众难以辨别,且中国人历来有不怕官只怕管的传统,久而久之,玉皇大帝成了老百姓心中最大的神仙。
《西游记》中,王帝的地位再次提升,成为三界最高统治神,三十六天,七十二地,神、佛、仙、圣皆听命于他。如来降服欲夺玉帝尊位的孙悟空后说,玉帝自幼修持,苦历一千七百五十劫,每劫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你算,他该多少年数,方能享受此无极大道?小说中,无论是西天的如来佛祖,还是三清的太上老君,见了玉帝都要行君臣之礼。玉帝对太上老君非常尊重,当太上老君来玉宵殿时,玉帝亲自出殿迎接,这是三清在道家地位的使然,但三清已经成了地位超然的精神领袖和天界的太上帝王。
在道教信众的造神运动中,玉皇大帝终于证得道、法、本、真、迹、应、分、化的八身道境,被认为是道的本体。他居住在昊天金阙弥罗天宫,被信众推荐总管三界(天上、地下、空间)、十方(四方、四维、上下)、四生(胎生、卵生、湿生、化生)、六道(天、人、魔、地狱、畜生、饿鬼)的一切阴阳祸福。
玉皇大帝的神生终于走出了一条光明大道,成了天界至尊之神和万天帝王,祭祀仪式也常常超越三清规格。这无关道籍,无关排位,这是中国民间道教信众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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