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梦魇
在白浅离开的第十八天，殷素说，邺华，我想我们也可以试试。
试试什么？
邺先生的脑子最近越来越迟钝了，他茫然地抬头，然后看着眼前那一张像极了邺太太的脸发呆。
“邺太太？你回来了？”
眼底的欣喜怎么都掩饰不了，邺华就那么站起身来，上前将殷素抱在怀里。
殷素笑着，笑到脸上都是泪，最近邺华的睡眠时间越来越短，有时候偷偷给他服了安眠药，他睡着睡着也能惊醒。
烟酒的刺激让这个原本精明理智的男人越发的迟钝，可是这种迟钝似乎只保持在私事上，殷素还从来没见过邺华在公事上出过错。
“你怎么又瘦了，嗯？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没事的没事的，会补回来的，会补回来的。怎么不说话？对了，我要和你道歉，那天我不该骂你的，我说了让你滚，伤心了是不是，抱歉，那天我状态不对，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说了那样的话……邺太太，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是不是最近我没有八点之前回家让你生气了？”
说着，男人缓声笑了起来，他的声色低沉，醇厚的像是醉人的红酒，笑声引发胸腔的震动，这份震动让殷素觉得全身都开始钝痛。
“公司很忙，你知道的，公司现在是最忙的时候……我会注意的，可是你都没有给我打电话，以前你都会给我打电话的，八点半还没到家，你就会打电话给我的。怎么最近都不打电话给我呢？”
够了，真是够了。
殷素一把推开身前的人，她擦干净脸上的泪，随即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换上了再温柔不过的笑脸。
“邺华，白浅和你离婚了，她走了，据说去了很远的地方旅行。你看清楚，我是殷素，不是白浅，看清楚了么，嗯？”
殷素……素素……这名字可真耳熟。
“邺华，我们试试吧，你相信我，我肯定可以比白浅做得更好。”
“是吗……”
“对。”
那是一个晚上，那一天办公室的休息室里灯火通明了一夜。一个男人就那么坐在阳台边的地毯上，看着天际的星子闪烁，看着月升月落。
曾经有一个女人囔囔着说，要他带她去看日出日落，赏花开花落，品云卷云舒。但是那个女人走了。
告别是一件需要仪式感的东西。仪式感能够给人很多的信念和底气。坐在那里的男人需要一些信念，所以同在休息室的女人很是识趣地出了门。
这一夜，是属于两个人的难眠之夜。
在白浅离开的第三十天之后，邺华携着殷素的手进入了公众的视线内。没有人指责邺家的公子薄情寡义，更没有指责殷素是第三者。
因为原本那一段属于邺华和白浅的婚姻就很少被人熟知。那是一场没有婚宴的婚姻，少有人知情，少有人祝福看好的婚姻。
“孩子呢？”
八点半之前准时的回家，在殷素接过邺华的外套之后，努嘴朝着婴儿房的房间指了指。自从确定男女朋友的关系之后，邺华就搬了家。
殷素和邺华搬到了城南隶属于邺华名下的另一座豪宅里，佣人，保姆，月嫂，也通通都换了。
那一天，照料了邺先生和邺太太一年有余生活起居的保姆薛姨终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她在和邺华道歉的时候，眼底写满了震惊。
“先生，你和太太离婚了，是因为这个女人么？”
“薛姨，守则的第一条就是不该打听雇主的私事。”，邺先生语调清浅，缓缓回复。
悠然叹气，薛姨作为一个过来人，对此看的明白，“先生，你会后悔的。”
“是吧。”
这个回答，模棱两可，含糊不清。
是吧，会后悔的。之后，一语成箴。
当殷素被冠上了邺家公子的女朋友这个名号之后，各种各样的麻烦也就接踵而至，只是这些殷素都不怕，她唯一怕的是邺先生犯病。
那是一种名为“邺太太”的综合征。总有那么一个瞬间，邺华会变得很温柔，温柔地让殷素害怕。
他喊她邺太太。
邺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犯病是殷素为邺华准备早餐的时候。那是他们同居的第九天。那一天殷素穿着一身印着hallokitty的围裙，那样的围裙在超市里随处可见。
事实上，那一身围裙就是殷素随便买的。
只是在殷素系上围裙之后，邺华突然从客厅走到了厨房里，然后揪下了他手腕上的那个发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或许是邺太太还在的时候，或许是邺太太走了之后，殷素就发现，邺华的手上总是会有一个发圈。
青色的，发圈上还套着一个镶钻的环，布灵布灵的，少女心满满。青色，钻石，甚至于少女心这样的形容，这都是邺太太喜欢的东西。
“邺太太，你又忘记扎头发了，我可不想在饭菜里吃到头发丝，嗯？”
将发圈转了两次，一个马尾就那么扎好了。或许殷素该惊讶为什么一个大男人会这么熟练的扎头发，可是她没有惊讶，她只是沉默。
沉默使得那个犯病的男人紧张起来，他将身子发僵的人抱在怀里，因为殷素是背对着邺华的，这也就使得邺华自然而然地将脑袋搁在了殷素羸弱的肩头。
“邺太太，你怎么又不高兴了？我昨天回来的很早，不是么，我应酬也没有喝酒。”
是，晚上七点五十二到了家。所谓的应酬其实不过是上台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急匆匆开着车回家。最讽刺的是，这一切的一切其实殷素就在一边看着，可是邺先生好像忘记了，忘得那么彻底。
当时她可就坐在邺先生的副驾驶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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