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杨普此刻觉得自己浸泡在黑暗中,这黑暗在蠕动,慢慢地向他压迫过来,他想逃,可这深不可测的墨色裹着他无法动弹,他觉得自己就像昨天下午厨房里的那条鱼,任人在身上动手。杨普觉着自己的右手刚刚有一点刺痛,像被细小的尖牙咬着一般,接着是他的右脚,他确定了疼痛的部位会越来越多,所以他干脆闭上了双眼,想象着自己一丝不挂、慢慢残缺的身体。
杨普确定自己已经麻木了,因为这一刻他突然没有了知觉。他也没注意到在黑暗中的身体忽地抖动了一下,有人在拉他!抖动愈来愈烈,杨普终于是有了感应,慢慢的睁开了眼,这一刻眼中的景象是完全变了一个摸样,天花板上的灯散着乳白色的光,周围的一切在这样柔和的光下都变得明亮,右手边的衣橱左手边的床头柜,不远处挂着两件平时穿的衬衫的阳台,所有的东西都让杨普觉得倍感安心,可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仿佛贴着一个假脸,一有表情就会掉落。
杨普确定自己的手脚躯干都在以后,慢慢的起身下床,出门。他突然感觉不对,这卧室是自己的,但这客厅不是,仿佛在哪见过......想了几秒,发现没有头绪,他径直走向厨房拿起一杯水,猛地灌下,水是涩的,舌头和喉咙像是被磨墙的砂纸拉过一样生疼,可他不愿意做出任何表情,依旧是一脸淡漠,眼神空洞。他还是觉得卧室比较好,瞥了一眼窗外,就在他准备转身的时候,突然怒目圆睁,表情狰狞。
“我们都是那条鱼,慢慢被这社会肢解吞掉,皮和骨都不剩。”
杨普拉开窗户,纵身跃下。
(二)
杨普惊醒,环顾四周,这是他的卧室。他拖着满是虚汗的身体翻了下身,皮肤传来了潮湿粘稠的阻塞感。“嗯,刚才做梦了。”声音从杨普嘴中挤出来,有一种后怕的感觉,也有一丝疑惑。
床头的表显示此刻是早晨五点四十分。杨普没有了一点睡意,缓慢起了床。一切都和平时一样,只是今天有一只袜子掉在了地上。他的条理性极强,所有的东西都摆放在固定的位置,就连晚上脱衣也一样,而今天早晨找另一只袜子时打开了灯,那灯很不合时宜的闪了两下,这也使得杨普心中不太舒爽。
闷闷的吃过早饭,收拾好屋子。杨普穿戴整齐准备去上班,锁门时却发现没带工作证。从早上开始,杨普就不在状态,昨天晚上的梦确实干扰了今天一天的工作生活。
到公交站等车的时候发现人仿佛比平时多。“难道早一点人也这么多吗?”暗暗嘀咕。他心里越发烦躁,干脆放弃了坐公交步行到公司。这一路上车辆零零散散,风景与平时都相差好大。这一点奇特的发现倒是让他心情好转不少。
她依然是公司里到的最早的一个,即使步行走过来。五分钟过后,文静来了,文静和他一样都是这家小小的广告策划公司的员工。
“她每天都是这么早到吗?”杨普心中疑惑,之前没有注意到。但他却放下手中的活计,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人的一举一动,好像在看一个动物园里的自顾自表演的猴子。可他却没有注意到文静其实也在偷偷留意这边的动态。在文静眼中,他像极了一只被关在笼子里时刻都会暴怒的被众人观望也在观望着别人的猴子。
文静收拾好自己的位置后径直地向他走去,在他的位置停下,轻轻敲了敲桌子。杨普抬头,轻易的看见了她标致的脸,很明显文静在努力让自己平和,但脸上有些许僵硬的表情使她暴露出了内心的紧张。
“我能和你说会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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