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可以晚醒,星期五自然可以晚睡。
十点多了,我还和卜女士斗嘴,我问:“先洗脚后洗脸,不一样吗?”她回:“应该先洗脸后洗脚,洗完脸的水洗脚,不浪费。”她来我往,像在争论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我倚着门,手捧本书,似看非看;她先洗脸,再洗脚,一丝不苟。我不屑她,她不屑我,沉默相持,时间静止,空气凝固。
突然锁响门开,小沙闪身而入。像触动了机关,我和卜女士,两个木头人,活了。我惊问:“你怎么回来了?”她像录相里的快动作,搽脚、穿鞋、起身、一步并作两步,抱住小沙,自作多情:“是不是想我了?”
小沙回抱她,用眼神兼顾了我,嘴角牵动了一下算作笑,“嗯嗯,”回答了她,“有点想家。”回答了我俩。
“饿不饿啊?”我问,千言万语化作这一句,语言功能已退化。他往他的房间里搬旅行箱,说不饿,说想洗澡睡觉,困。卜女士跟他进屋,勾肩搭背,像树叶上的毛毛虫。
心像开了一扇窗,我坐在沙发上盘算明早去菜市场买啥做啥,仿佛小沙全须全尾地归来,不吃点大鱼大肉就像空跑了一趟。
小沙披着浴巾告诉我,想吃火锅,说完关门睡觉。我心里计划的菜谱全都落空,像武林高手没有用武之地。不死心,推开门问他:“你不想吃梅菜扣肉?”他欠起躺下的身子说:“爸,那些菜,食堂有。”
小沙在家待了三十一个小时。十九个小时睡觉,剩下的十二个小时,吃了一顿火锅,去看他爷他奶他姥,去找发小聊天。星期天早上七点半,我和卜女士送他到火车站,他坐上返回学校的火车。
这个周末,小沙回来,事先没打电话,我和卜女士意外惊喜。一顿热气腾腾的火锅,和他爷他奶他姥拉拉手说说话,时间像上过了劲的发条,蹦蹦跶跶过去。眼望他归,目送他走,彼此的心被一根线牵着。牵着的线割不断甩不掉,赖上了,一赖就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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