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6.24,监考,七年级的现代文课外阅读是本土作家李娟的《遥远的葵花地》,这篇文章里熟悉的生活一下子触动了我的思绪,二三十年前的过往仿佛一瞬间就清晰的展现在了我的眼前。
那时候,妈妈也是40多岁的光景。那体力出的远过于今天的我,可每天她依旧风风火火,极少看见她困乏的样子。
尤其到了夏天,每天早上5:00多钟妈妈就起床了,匆匆忙忙吃点最简单的早餐,顶好的是一碗加了糖的新鲜热牛奶泡馍馍,再用军用铁壶灌上一壶水,带上两个馍馍装进随身布袋里,就出发了。6:00会有带斗的汽车或厢式卡车,把她们这些带着各色纱巾,捂着大口罩的妇女们载到海子边,她们要去等着早晨第一批回来的渔船,赶着新鲜,早早的,快快的把鱼摘下来。
那可不是简单的活!摘的鱼常常是小网眼的五道黑和鳊鱼,五道黑的鳍象针一般坚硬,一不小心就会扎伤手;鳊鱼扁扁的,窄小的头,宽大的肚子,要先用鱼钩把鱼线从鱼嘴里挑出来,再用力推挤,鱼才能从网口中脱落。妈妈和其他的许多妇女就这样坐在海子边的草帘下,小板凳上,一坐就是大半天……中午渴了,饿了,喝几口凉水,就着点凉馍馍就算是一顿。摘完了的鱼,还要忙着把堆的像山一样高耸的,乱蓬蓬的鱼网摘拣好。
下午8:00左右,干完摘鱼的活,到家后,妈妈放下背包,灌满水壶,再扛上一把铁锨又出门了。
那时候妈妈在学校的西边,过了公路,开垦了大约十来亩的一块荒地。那里原先是戈壁滩,长满了梭梭,后来妈妈全部种上了向日葵,是油,秋收后可以解决家里吃油的问题。
打埂子,挖毛渠,除草,间苗这些活儿,通通是妈妈利用晚间时候一锨一锨干出来的。
最辛苦的应该是浇地吧!浇地的水都是统一安排的,如果错过了浇地的日期,那地里的庄稼就只能白白等着干旱。
记得有一回浇地,该进地的水迟迟没来,爸爸陪着妈妈在地头等着。那时候刚好起了大风,戈壁滩风声怪戾,狂风卷着沙粒把人打得东倒西歪。上头的水闸终于开了,水哗然而下。一开始大渠里的水迅猛浩大,妈妈提着铁锨在地里飞奔,这里开口子了,那里又堵不住了。渐渐的,等水流放缓,她才能喘口气,随着水流,把跑水的缺口补上,凝滞不留的地方再挖两锨,将浇好的地方封好埂子……那么黑的天,那么大的风,衰老的爸爸只能在一旁给她提着马灯,只有她一人来回穿梭在这片葵花地里……如果土地有知,在这空旷、凄厉的夜晚,看见这样一个为生活而不知疲倦的妇女,不知作何感想?
那片葵花地妈妈种了好多年。
我工作那年的秋天,也想帮妈妈出把力,就一同和她去地里收葵花。
正值秋高气爽的时节,蓝天下,十几亩成熟的向日葵,简直就是天地自然生成的画卷!幽深碧绿的叶片托起了一个金光灿烂的世界,简直妙不可言。
我还在地头,欣赏着美景,心旌荡漾,妈妈早已钻进地里忙着收割了。只见她右手持刀,左手抓着葵花头的杆,咔嚓一声刀起花落,顺手一插,花头又站在杆上了。等砍完一片,再回来装袋子,装满整整几麻袋,就扛到路边的拉拉车上拉回家去。十几亩地的葵花,妈妈就这样一朵一朵的砍下来,一车一车的拉回家,倒在院子里,一锤一锤地敲打,再一袋一袋的装好葵花籽儿,拉去榨成油,供一家人生活。
我现在仍然记得很清楚,那天割葵花时,妈妈一不小心菜刀划破了左手的食指。当时指腹的肉就翻卷出来,隐隐可以看见发白的指骨。我几乎吓呆了,只感到心惊肉跳。妈妈却不以为然的说:“现在手指是木的,不知道疼,不用怕!”地里没有止血的东西,妈妈走到地头,抓了一把不知名的野草,放在嘴里嚼碎,抹在手指上止住血,继续干了一下午。
至今想起当时的情景,我的心仍然会抽搐,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下来,耳边仿佛又想起妈妈常说的那句话:“无娘儿,天照顾。咬紧牙关,就什么都闯过去了。”
海子边,戈壁滩,葵花地和妈妈,伴着岁月的风尘,一并装进了我的记忆,永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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