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各种仪器的各种工作声此起彼伏,“滴滴”声,“呲呲”声,“呼呼”声,“嗡嗡”声……不绝于耳。还有各种呼噜声,似乎是在竞赛,看谁能夺得“高音大嗓”的桂冠。更有甚者,他的呼噜声会突然停止,像是洪流突然被外力堵死,窒息了还是晕厥了?把人担心地要命。那口气似乎在我的胸口憋着,异常难受。还有呓语声,护士的脚步声,说话声,偌大的监护室里,一股非常不和谐的音浪冲击着我的耳膜,使我的大脑异常清醒。
身边的儿子安静地躺着,我估计他并不是真正睡着了,而是在麻药的作用下迷糊着。半空里吊着液体瓶和输液管,透明的药水一滴一滴地流进他的血管。胸前心脏的部位,有好几个粘扣一样的东西,通过导线和床头柜上的监测仪连在一起。监测仪不停地响着,有灯不停地闪着,屏幕上有我看不懂的各种不停变化的数字和曲线。病床的侧面,垂吊着引流袋,收集着他的尿液。到目前为止,我已经给他清倒了两次,分别是200毫升和800毫升,都给护士汇报了。这会又有大约400毫升了,我要再给他清倒了。大约40分钟前,给他吃了止疼药,这会又给他补充了盐水。我告诉他,从现在起,他可以踏实睡了,不再吃药和喝水了。
昨天医生打电话告诉我,让我今天早早来,要给我讲手术前的一些事宜。我六点不到就起床了,七点钟准时到医院,七点四十的时候,医生把我叫到办公室,给我讲手术的风险。医生讲得好可怕,眼泪一次一次流下来————宁愿病痛的是我,所有风险我都能承担,只要不是我的孩子就行。回到病房,我没有给孩子说手术的风险,只是告诉他是个小手术,医生医术高超,做过许多例类似的手术,他不要担心。但隆隆还是紧张,心情非常不好。所以,动不动就数落我,甚至凶我。我觉得此刻的我焦虑而无助。在这种情绪中,挨到了下午四点半,终于排到了隆隆的手术。看着他走进手术室的那一刻,我又流泪了————这是他第二次完全消失在我的视野里(第一次是他去江浙旅游的几个时间段里)。漫长的两个小时后,主刀医生,缝针医生陆续离开,他们都告诉我手术非常顺利。没过多久,就听见护士喊“杨润隆家属”,我飞奔过去,看见隆隆裸着上身,身上插着几根管子。似乎隔了好几年,强忍住眼泪,我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他竟然清醒着,睁着眼睛看着我。这个眼神是那么熟悉,和他刚出生看我的眼神是一模一样的。到病房里,大家把他从手术床上抬到了病床上。然后经过几个护士的一阵高效忙碌,他就变成了我刚才描述的那样。刚又给他喂了盐水,这会护士在给他拔输液针,说是再没有要输的液体了。此刻,我给他用棉签压针眼,需要压5分钟。两点钟时,我就可以给他垫枕头了。
这一夜,注定失眠。一来是我要盯着孩子的一切情况,光靠仪器监测怎么能行?二来是我的焦虑和担心,使我根本无法入睡。思绪翻滚,心潮起伏。生命是如此脆弱,怎么呵护都不为过。而一个强健的生命,除了生命体本身的活力,更需要的的爱的滋养。我用今夜的精心守护再次护佑隆隆,感谢给予他关心和爱护的每一个人————感谢为他服务的所有医护人员,感谢教导过他的所有老师,感谢每一天都看着他成长的亲人。在这些文字的最后,更是感谢爱过我的每一个人————所有的温暖都像明亮的阳光,已把我的生命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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