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一点一点逼近,姐姐的身上犹如上了发条那般,没日没夜的拼命复习。每次我睡觉前看向屋外,姐姐的卧室总是明晃晃亮着灯。考试对于我来说从来都不是个严肃的事,过去从来没有人强迫我一定要拿到什么名次。
我远在未来时间点的父母对我的爱是溢满家中每一个角落。我好想念他们,也不知道那边开学了没有,如果假期结束了他们却找不到我,会不会非常着急和担心呢。
“我没出息,干农活更是担子都挑不起来。翠芬你嫁给我,不过也是为了我家牛棚里养的几头牛,这几头牛能帮你家耕地你家会更轻松些。我现在只希望我们可以让两个女儿考上大学,过上体面的日子,这样我这辈子也值了。”陆长青叼着他的破烟斗,边在石凳上比量着翠芬做的新毛裤边老生长谈着。
“我呸!那个贱种也配上大学?我告诉你姓陆的,我一分钱都不会供那个贱种,她也别想在你身上拿走一分钱。她那个妈下贱,女儿还要来啃我的老底,算盘打得倒是精明!”
我在门口偷听翠芬和父亲的对话,翠芬显然对我们母女充满了怨恨。村里的人说,我妈妈曾经是隔壁村最有学问的女人,后来因为怀上了我,被方圆几十里的村子唾弃,成了大家口中有名的破鞋。
在这一世,我的妈妈究竟是个怎样的一个人物,一个知识丰富追求科学进步的新时代女性,怎会沦落到这样的骂名当中。
我问父亲母亲是一个怎样的人,父亲叹了口气,用手轻拭去右肩膀的土尘, 泪眼婆娑的看向我说:“她高贵的人,变成现在这样,全是我害的。我是个罪人,是个罪人。”
1966年,文化大革命全面爆发。许多还在上学并渴望接受高等教育的人断送了求学的大好前程,父亲和母亲便是这莘莘学子中的一员。父亲家里世代都是地道的农民,这一年,高考取消,父亲的大学梦彻底破碎。
父亲过去是一个渴望知识的青年,他很想通过知识改变自己的命运,不愿守着牛棚耕地一辈子。父亲的工农身份成了这场革命活动中的护身符,免去了批斗和弹劾。1968这一年,刘少奇含冤而死,整个国家局势动荡不安人心惶惶。也就是这一年,伴随着知青下乡的热潮,我的母亲张琴被下发到父亲隔壁的村子做农活劳作,这些新晋大学毕业生,被革命热潮打着不吃闲饭的口号,告别父母与家乡,在这山村中,浪费掉最美好的青春年华。
父亲也早回到了村里守着牛棚,因年轻长相帅气和儒雅的气质,不少邻居为他说亲事。父亲瞧不上村中的姑娘,毕竟父亲在村中也是高中毕业,在当时村中可是文人墨客级别了。离父亲家不远的一户人家,有一个聪明能干的姑娘,叫翠芬。别看翠芬年纪小,力气却大得很,是干活数一数二的好手。翠芬在父亲的村子里也有不少小伙子追求,因为翠芬年轻又能干,娶了她的男人下半辈子不用再操什么琐碎事的心,男人娶她便能享福。
就这样一个年轻能干,一个英俊儒雅,两家人便顺理成章的定了这门亲事,虽然年轻时候的翠芬俏皮可爱,也是一个小美人儿,不过父亲还是想要一个灵魂契合的女人做老婆。他们顺理成章的成了亲拜了高堂,牛棚也就是两家人耕作的共同持有物,对于农民来说,没有什么比耕作更重要的事了。
所谓婚姻的意义,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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