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她在我家小区旁开了一家童装店。因为很多是工厂店的外贸货,质量样式都很不错,儿子小时候的很多衣服都是从她那边买的。一来二去,熟悉成了朋友。因为问题少女的经历,她的打扮有些另类,人极瘦,烟瘾很大,整日手里拿着烟吞云吐雾。但她人很好,简单,直爽。近三十岁时,她遇见了爱情---一个比她大十多岁的中年离异男人,还带着十多岁的儿子。虽然中年男人当时没有工作,经济上完全靠她,但她仍然爱得义无反顾。虽然她家里极力反对,在走过五年的爱情长跑后,她还是嫁了。一张证书,一枚几千元的婚戒,就是婚姻的开始。我以他们的爱情故事为蓝本写了一篇文章,祝福她姗姗来迟的幸福。
后来,随着儿子的渐渐长大,去她店里买衣服的次数越来越少。又是经过店铺,会跟她简单聊几句,或者打个招呼。她称之谓“老男人”的他回乡下老家开始了创业,种植家乡特有的水蜜桃,成了道道地地的农民。每次看到他晒得黝黑黝黑的脸,我们都很佩服他的吃苦耐劳。
几年之后,水蜜桃挂果了。他早出晚归,将每天采摘下来的新鲜桃子送到她童装店里,由她代卖。于是,从没干过粗活的她变身“卖桃老板娘”,每天起早贪黑,卖桃卖童装,累得人仰马翻。每次经过店铺,都看她越来越瘦,一脸疲惫。赚钱不易,好在夫妻同心,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我总是不无敬意地这样想。
又是一年卖桃季。很久没去她店里玩了。正好晚饭后散步回来,经过店铺时她正在门口守着卖剩的桃子。于是聊了几句。看她脸色憔悴,原来正在发烧。问起“老男人”,疲惫不堪的她一脸沮丧,甚至流露出离婚的念头。我颇有些吃惊:不是差点成完美的爱情故事吗?她向我娓娓道来。
原来,自从帮他卖桃子后,她才发觉这个男人对钱非常在意。每天都要跟她把账目对得一清二楚,生怕她有所截留。赚的钱都到了他腰包,她一分都没有份。既然已经是夫妻了,何况每天她都尽心尽力帮他卖桃子,何必要这么不信任她?再说她从来没跟他计较过钱,家里的所有开销都是她付的,连住的房子也是她婚前父母给她买的。还把她的一套小房子的租金顺理成章收入囊中,美其名曰支付生活开销。看着他斤斤计较的样子,她第一次感到了心寒。后来才知道,他赚的钱都给了自己的儿子。而他的儿子已经好吃懒做,没有工作很久了。甚至连她托人找的很好的工作也嫌太累说不去就不去了。
在大吵一架后,她于是开始反思自己所谓的爱情。她不禁问自己:世上还有像她这样真的把爱情当饭吃的傻子吗?当爱情走入婚姻,在柴米油盐中褪去面纱露出本来面目的时候,她能接受这样的落差吗?在婚姻的一地鸡毛中,她陷入了迷惘。未来会是怎样?她已经不再去想,因为她已然身心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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