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中被戴绿帽子的男人有好几个:宋江、杨雄、武大、卢俊义。这四人里,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卢俊义,他要貌有貌、要财有财,不像宋江、武大那样黑矮难看,不像宋江、杨雄那样成天忙碌不着家,可他的娘子却为何也出轨了?
我们先看看卢夫人贾氏是个怎样的女人。
《水浒传》几乎不曾对贾氏进行直接描写,关于她的脾性,只能从其言行中去推论。从大处说,她出轨卢府主管李固,并伙同奸夫告亲夫卢俊义勾结梁山搞谋反,自然是个坏女人。但从小处说,书中的贾氏却又不像个全然坏透的女人。
譬如,听说卢俊义受算命先生的蛊惑,执意要远离家门到山东走一趟,贾氏劝道:“丈夫,我听你说多时了。自古道:‘出外一里,不如屋里。’休听那算命的胡说,撇下海阔一个家业,耽惊受怕,去虎穴龙潭里做买卖。你且只在家内,清心寡欲,高居静坐,自然无事。”
——即便是我们后来知道此时的贾氏其实已出轨,但回头再看她这番话,也不像是有恶意吧?如果有歹意,她该极力赞成丈夫外出,以便自己安心与李固厮混才对呀。
譬如,卢俊义被官府擒拿后,贾氏道:“不是我们要害你,只怕你连累我。常言道:‘一人造反,九族全诛。’”卢俊义眼看要吃打,贾氏道:“丈夫,虚事难入公门,实事难以抵对。你若做出事来,送了我的性命。不奈有情皮肉,无情杖子。你便招了,也只吃得有数的官司。”
——从贾氏的诉说看,谁又能说她的话一点道理没有?!种种迹象表明,卢俊义确实通同梁山了,贾氏怕被连累而出卖丈夫,至多算胆小怕死、品德不高尚,算不得黑心无耻吧?而且,即便是虚情假意,她还劝卢俊义别吃眼前亏,算是对丈夫还有点记挂。
总之,从书中对贾氏的这简单几处描写看,与潘金莲、潘巧云、阎婆惜比,她没有那么淫荡,没有那么爱钱,没有那么心狠。
那问题来了,放着堂堂的河北玉麒麟卢俊义不要,贾氏为何要出轨李固?这原因,怕得从卢俊义身上找。
书中给出的贾氏出轨的表面原因是借燕青之口说出的——“主人平昔只顾打熬气力,不亲女色,娘子旧日和李固原有私情。”
只因受冷落,贾氏就红杏出墙了?与受宋江冷落的阎婆惜、受杨雄冷落的潘巧云一样?
对,但又不完全对!因为除了不亲女色,卢俊义身上还有几个不怎么受女人待见的特点。
一、卢俊义脾性暴躁,无法沟通。
还是贾氏劝说丈夫不要离家那次,卢俊义听了道:“你妇人家省得甚么?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自古祸出师人口,必主吉凶。我既主意定了,你都不得多言多语!”随后,燕青、李固都劝,卢俊义直接怒了,“若是那一个再阻我的,教他知我拳头的滋味!”
二、卢俊义自以为是,好名托大。
虽说卢俊义离家去山东的起因是吴用借算卦蛊惑,但他其实早有去招惹梁山打算。当燕青点破吴用“倒敢是梁山泊歹人,假装做阴阳人,来煽惑主人”,卢俊义道:“梁山泊那伙贼男女,打甚么紧!我观他如同草芥,兀自要去特地捉他,把日前学成武艺,显扬于天下,也算个男子大丈夫。”
——看,他这是要借梁山扬名立万。
于是,上路后,听说梁山近了,卢俊义故意打出旗子,生怕梁山不知道他来了。结果,梁山下,李逵、鲁智深、武松等人一一与之过招,累他一声臭汗,待花荣一箭射中他头上毡笠儿的红缨,待秦明、林冲、呼延灼、徐宁等高手一出现,“吓得卢俊义走投没路”,他终于明白自己太托大了。
三、卢俊义不分是非,冷酷无情。
被梁山放归大名府,卢俊义在郊外遇到燕青。
已被李固赶出家门的燕青告诉他,贾氏早已和李固通奸在一起了。卢俊义听了大怒,不过他怒的不是子出轨、李固背叛,而是以为燕青“做出歹事来,今日倒来反说”。
而且,卢俊义还不可理喻地拿脚将忠心耿耿的燕青“一脚踢倒”。
——这样的卢俊义,典型的是非不分,典型的冷酷无情。
四、卢俊义一经挫折,全无斗志。
在李固的告密下,梁山坑害之计成功,卢俊义被大名府拿下。
面对梁中书指示的拷打,卢俊义屈招了。管牢的蔡福见了卢俊义,把手指道:“你认的我么?”卢俊义看了,“不敢则声”。发配途中,董超、薛霸百般折磨,卢俊义丝毫不敢言语——“做得饭熟,两个都盛去了,卢俊义并不敢讨吃”;给董超、薛霸烧好洗脚水,“卢俊义方敢去房里坐地”;脚被烫伤,卢俊义说“小人其实捱不动了,可怜见,权歇一歇”;面对董超薛霸的水火棍,卢俊义“泪如雨下,低头受死”。
——老天!这还是那个河北第一有名的玉麒麟吗?!这还是那个拿一袋子麻绳要去将梁山好汉一一捆了的卢俊义吗?!
脾性暴躁,无法沟通;自以为是,好名托大;不分是非,冷酷无情;一经挫折,全无斗志——如此一个卢俊义,贾氏能爱他吗?即便没有“只顾打熬气力,不亲女色”这一点,两口子还能过到一起吗?
所以,个人观点,卢俊义被戴绿帽子,固然是贾氏大为不对,但卢俊义也颇有责任——他太不像个爷们儿了!
(作者:飞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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