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美（二）

    第二天睁开眼，窗帘透着明亮的光。冬天，在这个地方，这样的天气是不可多得的。干燥的地面，暖洋洋的阳光，本该让人一扫阴霾，神清气爽，哼着小调，走里走外都是轻松的步伐。好像高不高兴，就在我一念之间，里美心想。明媚的天气确实让内心敞亮了不少，但是如果，笑都没办法笑，是不是就是不高兴呢？里美依然崩着一张脸，看着窗外的阳光，裹紧身上的大衣，窗外的热度是无法传到屋内的，对比之下，屋内显得更加阴冷。

    走在路上，里美似乎关上了身上所有器官的感知，屏蔽了和外界的所有交流。就像是一台监视器，能看到、记录任何一个画面和细节，却无法对这一切进行解读，无法拥有知觉和情感。这一刻她甚至想到了那些连环杀手，是否也像她这样，进入视线的画面深刻而清晰，对于事件的发展无动于衷，肆无忌惮地盯着迎面走来的脸庞，冷漠、疏离、毫无生气。如果前一秒还在和朋友聊天说笑，下一秒却毫无防备地看到这样一双眼睛，会害怕吧，打死都不敢一个人走夜路回家，甚至会从梦中惊醒，回想的都是这样一双冰冷又没有人气的眼睛。

    用着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别人的人，是不是在想如何在你的日常里无声无息地放进毒药或毒蛇。或者怎么制造一场看似大意，无心之失的意外，让你长眠不醒。又或者只是对你如影随形，不靠近也不远离，在你不经意转头的瞬间都能看到，让你惶恐不安，神经衰竭。我了解你的一切爱好习惯和惧怕，掌握你的生活轨迹，而你却对我一无所知，我甚至还可以这般了解你的家人。你恐惧，不知道在哪一天，哪个地点，哪个时刻，我准备实施你未知的计划。

    到了店面，揭开火炉内盖，接触更多的氧气让火炉热起来。换上衣服，打盆热水，把桌具擦一遍，擦过炉盖的时候，迅速冒着热气，扫地，拖地，再添点煤。可以坐下等待客人上门了，可是里美今天并不想接待任何客人，尤其是啰嗦，自以为是幽默风趣又邋遢的男人，所以只能祈祷今天来的客人坐里间，和外间有一墙之隔，只一个门框可供出入。人数量少而安静，吃东西快速又干净。尽量完成点餐，吃东西，付钱走人的简单程序，不要有任何多余要求和交流。

      没有预料到的是，这一天竟没有一个客人。就算有一个温暖的大火炉，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停留在里美身边。我的臭脸终于让你们都远离了我，忍受不了了吧，可是我心底更不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