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海

“理解的越多，就越痛苦。知道的越多，就越撕裂。但是，他有着同痛苦相对称的清澈，与绝望相均衡的坚韧。”——勒内夏尔

天空是明亮纯净的蓝，月亮仿佛离人很近。银白色的月面上，呈现出清晰的暗灰色斑块，那里是月球上凹陷的地方，称作“月海”。时节正值凸月，月面尚未圆满，只缺了一角细细的月牙，也染上了蓝色，隐匿于天幕中。

我在月下踱步，让柔和的月光洗去白日的疲惫，却怎么也洗不掉惆怅。

前两天被一个熟人告知，我爸的左膝盖疼痛，要做手术修复，问我知不知道。

我坦言不知情，一面感谢他带给我消息，一面解释我们家的情况，爸妈无非是怕我挂心，生怕麻烦了别人，所以有什么坏事不愿意同我说起。在他们的词典里，“别人”是除了自身以外的所有人，包括我。

我整理好心情，拨通了妈的号码。手机那头的她，装作和平时一样的语气，和我唠起来万年不变的家常。我问他们现在在哪里，她轻松的说，在家里啊。可是，我分明听到电话里有许多不熟悉的嗓音，全都是陌生人。他们显然是在医院里面。

被我揭穿后，她哈哈大笑起来，有种不再伪装的释然和露馅后的扭捏。然后开始宽慰我，说爸的手术很简单，膝盖磨损手术一个小时就可以做完，现在等专家确定手术时间。医院离家很近，饭菜也不错，做手术的钱还可以报销，让我不要挂牵。

我的内心里开始升出酸楚，他们大概不会理解家人沟通的重要性，看似懂事、体贴的背后，其实是关系疏离的开始。任何一段关系的深度链接，都是需要互相参与和打搅的。而我的父母，总是想把我“拒之门外”，不要浪费任何时间精力在他们身上。

一个执拗的观念能够阻绝所有的金玉良言。不管我如何劝说，他们仍坚持自己的想法，总让我有种无力感。而我显然没有足够的智慧去解决这一切，或者干脆说服自己，跳出来想这个问题。

细微的寒风吹拂在脸上，我叹一口气，裹紧大衣，觉得自己与爸妈之间越来越遥远，就好像隔着这月海，我们之间的谈话只有：吃饭了吗？还在加班啊？最近天气变冷了，注意别感冒… …

无奈的叹一声。凌乱的我写下这支离破碎的文字，权当一次发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