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茶晓
第二章 突破
小花无奈地表示,他现在这情况是下不去斗了,得靠我自己想办法。想哪门子的办法,难道要我去夹喇嘛?
尽是些不靠谱的事。
为了渺茫的一丝线索盲目下斗,这不是我的做事风格。但事到如今,似乎也没有太明智的办法。我的心里已经燃起一股莫名的急躁感,这个时候再让我静观其变,怕是我自己都难以忍受。谜底对我重不重要——老子为了劳什子的谜底,几次都差点丢了命,这种时候怎么忍得住止步不前。况且闷油瓶踪迹全无,生死未卜,能得到他的一点线索,简直比登天还难。
我想了半天,叹口气,“就这么办吧。”
能使我动摇的人不多,闷油瓶的字条,很可能就这样改变我。
决定以后,重要的事就只有一件——怎么下?
我虽然也下过几个斗,但若没有闷油瓶和胖子,我恐怕早就归位了。靠我一个人想要进入这个我对其几乎一无所知的百鬼墓,实在有些凶险。
思索再三,我发现此刻的我真是孤独得没话说。忽然异常想念起胖子来,他这人虽然不靠谱,但至少能让人有些安全感。
不管他肯不肯去,冲着交情,我也得打个电话过去。
电话一通,我就听到胖子在电话那头一边嚼着玉米一边唠嗑,完全不像是受了情伤的人。
“天真无邪同志,胖爷我瘦了两斤。”
“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胖子没回答我,嘴里塞满了玉米,含混不清道:“你小子不会这么好心给我打电话,肯定碰着事了。我先说,有困难找警察,别找我啊,胖爷我没缓过来呢。”
我听着好笑,也没瞒他,把事情一股脑全说了,包括我想下斗的打算。
胖子沉默了一会儿,“嘿还真让我给猜对了,照我说,什么破墓值得你这么猴急往里钻,你可得查清楚了里头葬的是富人还是穷鬼,没冥器的墓他娘的还不如个土洞窑子。我可说清楚啊,胖爷我年纪大了,没好处的活胖爷可不干啊。”
我笑了笑,本来也没想牵连胖子下去,刚打算绕过这个话题寒暄两句,就听胖子在电话那头又开腔了。
“得了,快给老子找行头去,胖爷给你个亲情价,挖出来东西三七分啊,你三我七。”
挂了电话,我忙开始着手准备,一刻也不敢耽误。几天以后,就坐上了去往吉林的飞机。
据小花猜测,百鬼墓大概离长白山不远,在与辽宁连接的王陵附近。
去了之后,我才发现,王陵和贵族墓葬实在太多,都是被考古队发掘过并保护起来的,况且我连百鬼墓的具体位置都不清楚,根本无从下手。那个百鬼墓藏在哪里,我干想也想不出来,只好先在附近的村落安顿下来,打算等胖子来了再商量。
我在当地一个村子里落了脚,村子依山面水,是个好地方。村子后边这一侧的山恰好是阴坡,山地广袤,相对来说比较潮湿,树木尤其丰茂,矮一点的树和灌木几乎见不到阳光,一年到头尽情地疯长,景色极好。
我住进的这户人家尤其好客,我只付房钱,连饭钱都不用付。这家男人早出晚归,天不亮就去林里,直到夜晚里才回来,于是白天家里就只剩下农妇和几个孩子。农妇很健谈,见我是外地人,便整天热情地跟我问这问那。我试探性地向她打听过百鬼墓的事,她却从未听过,说她在这里一辈子,熟悉得很,根本不会有什么没开的墓。
吃过晚饭,我便坐在屋后的椅子上休息,抬头便是漫天碎钻一样的星空,我不记得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星空了,看着看着就入了神。
望着星夜,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闷油瓶,在我的记忆里,他就总是这样望天。他习惯孤单一人,受了伤也浑然不顾,甩下一句我没事就又回归沉默。起初我以为他真的没事,就从未理睬过,后来发现,不论多重的伤,他都是同样的一句“我没事”。
想到这里,我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那张字条。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在云顶天宫里,汪藏海说他在青铜门里看到了终极,后来的格尔木之行中,文锦在笔记里也写到了这一点。那么我如果真的到了百鬼墓,我所看到的,会不会和青铜门有莫大的联系呢?
闷油瓶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如果字条真的是他所留,那么这个百鬼墓就绝不是子虚乌有。
“小吴。”
声音来得突然,叫得我一愣,往后看去,“大嫂?”
农妇手里端了一个盆,盆里放着几串葡萄。她在我身旁坐了下来,把盆递给我。
我道了谢,摘了一颗放进嘴里,清凉凉的,再一咬,饱满酸甜的汁水在口中漫开,有种奢侈的享受。
“小吴啊,你在杭州做什么工作啊?”
我这些年受了胖子他们的影响,脱口就想说倒斗,话到嘴边又刹住,“我啊,铺子里做点小生意。”
“哟。”她眼里闪着光,不断地点着头,“大城市就是好,大城市就是好。厉害。”
我笑了笑,我一个小老板,还真没什么厉害之处,充其量也就是有点小帅。
“生意忙吗?这次出来待不了多久就要回去的吧?”
我点点头,等胖子一来,盘算盘算就要下斗,在这里也留不了太久。
她见我点头,稍皱了皱眉,有些遗憾地说:“你要是晚些走,还能吃到我们家做的月饼。”
我见她如此淳朴,不由得开玩笑道:“大嫂明天就做个月饼给我尝尝呗。”
大嫂笑着摇摇头,“这不行。我们的规矩,要等当家的回来,全家才能供月饼。”
我愣了愣,“……供?”
大嫂说道:“这个月十五号,他们早早地就会回来,要过节的。”
这个月十五号?过节?
我想了一想,才猛然记起,七月十五,是满族人过的中元节,也就是超度亡灵的鬼节,满族历史悠久,最早能追溯到肃慎族系,而当时肃慎文明的中心喜都就在吉林,巧的是这个村子里大部分都是满族人。
接下来,从大嫂口中我才得知,只有每年的七月十五日,村子里的男人才会早早地收工回家,在八仙桌上供了月饼,焚香磕头,到了夜里,村里都会熄灯灭烛,被子蒙过头,再闭眼睡觉,听到敲打门窗的声音是万万不能开的,听到怪声,更是一动都不能动,哪怕浑身是汗也要捂着。
我还听说,每年这天的夜里,都会听到凄惨的号叫,像是连绵的呼唤似的,一声接一声,透过月光,还曾有人看到村子后山上绿莹莹蓝晶晶的火焰或烟雾,在无风的夜里寂静地飘,甚至还有人看到有个像是穿红戏服的朦朦胧胧的任性在山顶游移,仿佛还伴有一两句戏腔。
听到红戏服时,我竟不厚道地想到了小花。
……难不成小花每年七月十五都要来这里过一把戏瘾?我想到这里,很想抽自己两巴掌。
我又追问了一些细节,但她摇摇头,说不知道了。
她说得这么邪乎,我自然不全信。但爷爷的笔记里说过,凡是有详细的民间传说的地方要尤其注意,当时和老痒去过的一线天就是个例子。
“那么,那地方这么邪门,有人去查过吗?”我问。
“有。”她看着我,神色有些恐惧,“很多人都是在我们这里借住的。但他们后来都没了。”
我注意到她说的是“没了”,而不是“死了”,不禁有些在意,挑眉重复了一遍,“没了?”
“以前有考古队来过的,但是他们进去后就再没人见过他们了。”
我才明白,她的意思是这些人下斗之后消失了。但这种墓不排除有“后门”的情况,不从原路返回也是有很大可能的,所以没有太过留意。
闲聊了几句别的,大嫂见葡萄吃完了,又要起身再去拿,我忙说不用了,累了一天也想早些休息。
一躺下来,并不是我所想象的一夜无眠,而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中间连身都没翻一个。
直到第二天天光大亮时我才醒来,浑身都是舒服的酸麻感,收拾停当后,才往房间外走。
一出房间,就看到大嫂冲我急急地走过来,让我去正厅见一个人。
“一早来了个胖胖的老板,正要见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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