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这是冷漠。”
——————
“你们怎么想？”优唯问其他人。
十几分钟前，'老师'最后留下一句“你们肯定需要一定时间自己想想，想明白了再来找我。”就离开了。只留众人坐在这里，沉默到现在。期间眼镜离开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不知道。”也不知道是谁低声说了一句。
“所以这里不是我们原来的世界了吗？”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男生问。
“大概是的。”优唯回答他。
这时候脚步声从十三号出口的楼梯上传下来，眼镜回来了。
“我找了那个'老师'，问了他一些问题。”眼镜一点都不绕弯子，坐下来直接说。
“首先，这里只是'时间之外'的一部分，很小一部分，我们可以在这里待着，也可以出去，想要出去的话要我们十五个人一起去找他，不过我看现在大家的状态，还是让大家多等会好。”
“然后，这个地方没有食物，但是我们是不会死的，他的原话是'死亡就是耗尽了时间嘛，你们都到了时间之外怎么会死呢？'，不过我们似乎还是会感觉到饥饿，劳累，痛苦。受伤了能不能复原暂时不清楚，也不敢随便做实验。”
“最后，我问他这里是唯一的车站吗？我们有没有可能等到下一班来到时间之外的人，然后乘他们来的地铁回到原来的世界。他说我们肯定是回不去的，不过，能不能乘上下一班人的地铁就不知道了，乘上那班黑暗的地铁之后，会开向哪里，也不知道。”
眼镜的一番话让空气中的沉默更加粘稠，几乎要让人呼吸不过来。
最后眼镜叹了口气：“我是不想，就待在这里的，我想大家也是，所以大家准备好了，就一起走吧。”
——————
羽毛是跟着哈姆过来的。
眼镜回来之后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有些人离开了，有些人则还是一脸迷茫绝望地坐在原地。
羽毛心里没有多少波动，只等待着其他人准备好，她自己是无所谓的。
不过哈姆起身离开的时候，羽毛还是犹豫了几下就悄悄跟了上去。
哈姆回到了最初他们下车的地方，在地铁上车口边上站着，隔着安全门看着深邃黑暗的隧道。
“你在这里干什么？”羽毛轻轻在哈姆身边落脚。
“你在这里干什么？”哈姆回问。
“我是来找厕所的。”羽毛不想承认自己是跟着他过来的，张口就来。
“你会不会撒谎，去十二号出口的时候，路上的厕所还是你指给我看的。”哈姆轻笑一声。
“嘁。”羽毛撇撇嘴，“那么，你在这里干什么？”
“看看有没有下一班来。”
“想回去？”
“倒也不是。”
“不想回去那还等什么？”
“可能，习惯吧，就算生活再糟，也不想动手改变。”
“也是呢，大家都是这样。”羽毛点点头，也一起看着隧道，“这是懒惰吗？”
“大概是懒惰吧。”哈姆想不出其他解释。
“不，这是冷漠。”第三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两人回头，是'老师'站在那里。
“这是冷漠。”'老师'又重复了一遍。
'老师'的脸上没有表情。
“走吧，两位，其他人差不多都准备好了。”'老师'做出服务员一样伸手邀请客人进门的手势，但是却没有等待哈姆和羽毛，做完动作，就自己开始向着中央大厅走去。
这是冷漠。
哈姆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
“所以都准备好了吗？”'老师'问着他们。
没有人否认。
“那就跟着我走吧。”'老师'说。
随后，'老师'向着十三号出口的楼梯走去，众人跟上。
走出楼梯后，外面却什么都没有。
除了跟各个城市的地铁出站口一样，在周围有着一些地砖和一根发着微弱光芒的路灯，这片空间什么都没有，只有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地面是黑色的，天空也是黑色的，远方是黑色的，众人站立的地铁站出站口被这样无理的黑暗包围着，仅有地铁站里透出的灯光和出站口边上那根路灯照亮的些许区域得以幸免。
“啊，你们运气不太好。”'老师'转身对着众人说着。
“这里很贫瘠。”'老师'说。
“这里就是'时间之外'了？”眼镜问。
“也是一部分，很小的一部分。”'老师'捻了捻手指回答，“我说过了，在'时间之外'，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地铁站其实对你们有着一定的保护作用，走出地铁站，才是真正到了'时间之外'，你们到达的地方，一定程度上会受你们自己影响，你们自己，也一定程度上会受你们自己影响，所以我说了叫你们不要紧张嘛。现在这种景象，肯定就是你们之中，好多人还没有准备好。”
哈姆和羽毛站在十五人的边缘，哈姆扭头去扫了一圈其他人，确实很多人一看表情就知道，还没有真正准备好。
“准备好了就可以离开了吗？”优唯很冷静地抓住了问题。
可是'老师'并未给出解答，只说了句：“谁知道呢？”
“要准备什么呢？接受回不去的事实放弃过去的生活吗？”优唯紧跟着问，丝毫不在意上一个问题没有得到解答。
“谁知道呢。”'老师'还是随口扯着。
“我倒是可以随便离开，但是这里是'时间之外'，类比是没有用的，可能一切都是没有用的，我能做到的你们不一定能做到，你们能做到的我也不一定能做到。我虽然自称'老师'，也只是因为我比你们更熟悉这里而已，更熟悉这里，所以才更不知道，因为'时间之外'就是不可知的，总结不出任何的规律，我们只是被时间大人丢出去的垃圾，我们也好，这个世界也好，你没法从垃圾里总结出真理不是吗？”
'老师'顿了一下，继续说：“所以我能告诉你们的其实很有限，要怎么离开，得你们自己去找，不能什么都由老师教你们对吧？而且，你们生命里真正用得上的东西，大多都不是老师教你们的不是吗？”
'老师'说了一大段意义不明的话。
哈姆感觉他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身边突兀地响起了轻微的电流声。
那种“滋滋”的声音很微弱，但是因为此刻他们周围一点声音都不存在，因而这细微的电流声就显得异常明显。
'老师'也注意到了这电流声，于是看向声音的源头——那个被哈姆记住了名字的大个子——黑木。
“第一个是你啊。”'老师'好像并不意外，“你跟我来，别吓着他们了。”'老师'朝着黑木招招手。
“你们就在这里等着，都叫你们别太紧张了。就像我的脸一样，你们的身体也是有可能会发生变化的，人在'时间之外'都会发生异变，因为你们的存在脱离了时间，所以会变成什么样也不再受时间和常理限制。”
'老师'说完，领着黑木走进了黑暗之中。
等两人都消失在黑暗里，有一个人慌乱地出声：“我们会变成什么？”
“不知道。”眼镜的声音听上去还是很冷静，“不过他带走了黑木让我们等着，那他们肯定是要回来的。他刚刚说了一句，地铁站对我们有一定的保护作用，我们回地铁站去吧。”
其他人都附和地点点头，转身走回地铁站。
哈姆和羽毛也跟在众人身后，回到了地铁站。
不过哈姆在走下楼梯之前，再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无边的黑暗。
“冷漠，贫瘠。”哈姆呢喃了这两个从'老师'口中听到的词。
他还是跟着走下了楼梯。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