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方新默然地走着,要去上课。
这条路不知被他走过多少遍了,凡是有西院的课,他必走这条路。而他所有的课,都在西院。
“一场秋雨一场寒”,更别说是初冬日里的冬雨了。“这狗日的天气!”,他低声咒骂着,双手搓了一会顺带别紧了领子,低下头用下巴扣住衣领,防止寒风的灌进,他着实穿得少了些。
他粗大的神经一向少注意这些,总是后知后觉。
一声狂吠打破了往日的秩序,柏油的路上还有着雨水浸渍的形状,一只齐腰的狗突然横在了他的面前,他吃惊了。他瞪大了眼珠直视着狗。狂吠一阵接着一阵,冷气冻僵了他的思绪,他还没缓过神来,手上却有了动作,沉重的书包已经褪在了手上。心脏“砰砰”地跳了起来,把血液一股脑的涌到了头上。它呲牙他也呲牙,它低呜他也低呜,从嗓子眼里颤出来的音像磁力吸附铁块般黏在耳膜上,瞳孔极剧地收缩,眼球里只倒映出了那呲牙地低呜地狗。
倏忽他发动了,疯狗也扑了上来。书包的沉重使他的速度过慢,只悠了半圈狗的牙齿已经卡上了他的左前臂,单薄的衣服阻止不了犬牙的锋利,齿与肉的严丝合缝让他暂忘了痛苦。他顺势后退两步扎住了脚跟,手上的动作比他的意识还快,蹦跳的热血仿佛打通了他僵直的躯体。得亏他有一只钢铁的水杯。沉闷的一声“砰”,牙齿卡住的力度松了松。
背负的重量已经被他甩了出去,血液随着臂上的洞孔释放了出来,夹杂着疼痛,他的心情得了极力的扩张和膨胀,然后“嘭”的一声,心情像个气球,爆破了。
眼眸带上了猩红,或许是血液蹦跳得太快蹦破了眼球里细微的血管。一声“砰”两声“砰”三声“砰”,砰砰声不绝于耳,砰砰声由坚硬变成了软黏,砰砰声把这活蹦乱跳捶成了地上的一滩烂肉。
“这可怜的小狗,我昨天还喂过它!永远一副吃不饱的样子!”周围逐渐聚集了人声。
他的血液像是虾子,弯曲的弓身是它积蓄的力度,血液用这不知是积蓄了多久的力度,一跃而出!跃出了皮肤,蹦跳到了空中,全身心,都舒张了!他像是幻化成了血雾,审视着已经干瘪的自己,那个逐渐和蛮荒里祖先重叠身影的自己……
它沉默的紧闭的嘴巴,它猩红的发热的眼睛,它不断地挥舞地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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