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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盗之藏

海盗之藏

作者: 张彬若 | 来源:发表于2018-05-29 08:35 被阅读34次

海盗之藏 未完成稿

序言

本来是想参加温瑞安武侠正文的,要求是5000字以内。

结果一打开WORD开始敲字,发现这过程就他妈好像是没有性欲的时候,强要弄硬了插女人。不但没快感,反而很伤身。

最糟糕的是,我发现我的侠情和浪漫已经快死光了,英雄观世界观爱情观都退化,反多了我讨厌的痞气,戾气和匪气。所以我的武侠情结也死了。夸张点说,我简直不知道我要写些什么,写了些什么。我突然理解了海明威的挫败感,但我既不是职业作家,更没什么重要,所以不至于用猎枪轰掉自己半个脑袋。

好吧,让我用这乱七八糟的残稿,作别我从前还算浪漫的人生吧。就用这乱七八糟的残稿,向金庸先生致上我从未表述的敬意吧,就用这乱七八糟的残稿,提醒我自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多羡慕那些热情和多情的人啊,你们继续创作吧,请永远保持一颗童话之心吧。

海盗之藏

清光绪元年九月十五傍晚,关东长春府混同江畔一个叫李家烧锅的小农村落,村西头的打谷场上,堆满了谷子,黄豆,高粱等庄稼。此时虽明月初升,但毕竟已是掌灯时分,人们疲累一天,都回去吃饭准备休息了,打谷场上却有一个独眼跛足老者,月色下赶了一匹瘦骡子,拖了一个石头磙子,在铺了谷子的场院上打场。

那骡子已经瞎了一眼,此时天色已黑,它转动就更不如好骡子那样利便。这老人约莫六十岁上下,一边咳嗽,喊着‘YUAi YUAI’,左手挚绳,右手虚挥鞭子,站在场院中间,跟着那栗色骡子转动身子,行动倒也灵活。

旁边一个少年,眉清目秀,一般是破衣敝履,在旁拿了把破扬掀顶着风扬西北角落一小堆豆子。只扬的满身满脸都是豆子皮。

老者瞥了孩子一眼,怒道:“小笨蛋,扬场儿是庄稼人顶要紧的把式,人道‘会扬一条线,不会王八堆’,你这扬的明明是他妈的王八堆了。”说完赶上去,‘啪啪’两个耳光,只打得那少年眼冒金星,耳朵中嗡嗡作响。

那叫小保的男孩忍泪嗫嚅道‘我,我。。’

却听人声嘈杂,五七个汉子从南村头走将过来。三个把辫子缠在脖子上,另外四个却不是武夫打扮,是平常家丁。

当先的身形魁梧,膀大腰圆,扇着膀子,吆喝道,“老柳头,举人老爷明儿就打场儿,赶紧给腾地方。”

另一个留着老鼠胡子的尖着嗓子:“哪个叫你用这场院的,不是他妈的上赶着找老子骂你吗?”

原来这一老一少姓柳,老者名柳祖荫,年轻的叫柳小保。外人只知道他们是舅甥。二人几年前到得这李家村上,买了两亩薄田勉强度日。平日里少和人走动来往。偶尔也见在院内练得几趟拳脚,众人也看不出高明。

这来的一伙人是本村财主李举人家的庄丁。那李举人世居此地,乃是乡间土毫,举人自是花钱捐来的。平日为防马贼和土匪,颇养得些武师和家丁,他横行乡里,百姓自是敢怒不敢言。来的这伙人,为首的叫贾大石,领的一干人等,俱有绰号,分别是‘酱里蛆’,‘胎里坏’,‘一包脓’,‘大油瓶’等等 。

柳祖荫不动声色,道,“爷们容空,马上就完。保管给李举人倒出来。”说着把骡子牵了系在边上一棵大榆树上,挽了个链马扣。把些高粱和豆子喂那马。

小保道:“众位爷儿们,这场院自来就是大伙儿用的,咱爷俩无非打点儿豆子,你家李老爷虽然财雄势大,却也不能不讲道理。”

贾大石嘿道:“妈了个巴子,你个小兔崽子黄嘴丫子还没褪净,还敢这么废话,这不是活腻了吗?”说着使了个眼色。早有人上来用脚乱踢黄豆,抢了小柱子的扬锨把豆子堆一通乱豁。

小保待要再辩,柳祖荫喝斥道:“小孩子家的,大人说话,哪轮到你?”一边道:“众位别和孩子一般见识。我们马上就走。”。

有道是‘嗔拳不打笑脸’。武师们见状,也就大喇喇的不再理会,不料一个姓王的练梅花拳的有心卖弄,将地下的石磙子抱起,向旁扔去,偏小保正往那边去收拾。小保连忙闪身,那石磙砰的一声落地,砸的地上老大一个大坑。有人叫道:“王大哥好神力!”“果然不愧了‘吉林飞熊’的名头!”王福甚是得意。

小保大怒,上前砰地一拳向王福打去,王福猝不及防,当胸吃了一记,好不疼痛,咬牙叫道“小鬼头找死!”,扑了上去,小保空练了些年拳脚,早拟试试,这时候抖擞精神,用所学的五行拳和王福斗到一处。

数个回合,小保便暗暗叫苦,这时才知自己井底之蛙,况少了和别人真刀真枪的经练,所学的招式,如今打起来,和平日里想象全不是一回事。胜在血气方当刚壮,比对方年轻了十几岁,所以才撑的几个回合。这时王福左手虚晃,右手也是一记钻天炮,钻拳属水克火,故有‘钻拳原打地盖天’之说,正中小保鼻子,他这时却也用的是五行拳,小保鼻血长流,酸痛难当,眼泪也流了下来。蹲下身去,眼睛也睁不开了。

人群中纷纷道:“看不出啊,这小子居然有两下子”。

王福向柳祖荫上下打量,“老柳头儿,你这外甥想必是和你学的功夫。咱们走两招如何?”

柳祖荫躬身道:“不敢,小老儿这点儿玩意儿,怎敢献丑。是这小畜牲不懂事,各位大量,别和孩子一般见识。”

那王福却不理会,抢上一拳,嗵嗵作声,柳祖荫却不侧闪身回走,却低头矮身出手迎击,一记重拳正中王福小腹,王福痛的豆粒大冷汗直流,抱着肚子溜到在地上,屎尿都流了出来。扶他的人但觉一阵臭气,忙捏住鼻子。

这些人当中,王福只较贾大石武功稍逊,这时落败,人人惊讶。贾大石打个哈哈,将下衣揽起一扎,手上也起个‘懒扎衣’的架式,道:“柳老爷子请了。”

柳祖荫知事已至此,说别的已是无用。便拱手道:“还请手下留情”。

江湖中武人脾气,向来是说打就唠,贾大石也不多话,当下两人斗了起来。

这两人相斗,却不如以前的精彩,‘行家看门道,立家看热闹’,眼前都是习武之人,自知道他二人这等打法非花拳绣腿可比,可算是江湖一二流高手较艺,不容有失。

过得二十多余回合,只听‘嘿’的一声,柳祖荫肩头中掌。跳出圈子,拱手道:“小老儿不敌贾大爷,认输了。”

说完去察看小保鼻子。爷俩收拾场院谷子。小保心中失望,却也没有法子。

那叫‘大油瓶’的汉子有心巴结贾大石,于是道:“大伙今儿也真叫开眼,见识了王大哥神力,贾大哥神拳”。王福此时疼痛已减,听了这话,却也不禁脸红,说不出话来。

另有人道:“贾大哥刚才的本事,也只不过十成中使了二成,想咱们贾大哥是何等身份,怎能与这乡间老儿较真?’

大家纷纷凑趣,一个道‘不错不错,这个,‘农场论剑’,比之宋代武林的华山论剑,也差不了许多了。”

有人道:“人人都知贾大哥真正的功夫,乃是太极拳。只不过杀鸡焉用牛刀,也算这老儿福气了。”

有人凑趣道:“就请贾大哥给咱们演练一手太极功夫如何?”

贾大石沉吟道‘这---,本来练练也无妨,但此地不是庄院演武厅里,这个,恐怕有外人---’

有人道:“贾大哥哪里话来,谅这两个手下败将懂的什么,现在这天色,这地方,您来一手,日后传出去,恐怕还是一段武林佳话。”

‘胎里坏’捏着一绺鼠须道:“不错不错,这个,今日‘谷场演拳’,说不定是日后武林的一段佳话。”。

贾大石大模大样,甩了甩稀疏的辫子,动起身形,一边有人故意和人窃窃私语,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贾大石听到,‘好,江湖上有言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你看贾大哥这开手势,真是仙人放屁---不同凡响。’

贾大石皱了下眉,虽觉这歇后语不雅,但终是赞他,当下凝神起手,演练起来。

小保心道:“你妹,这货不过是先活动活动。”

眼见贾大石慢条斯理地两手比划一番,好比拿了一个大个儿西瓜,又找来两把刀切来切去。小保心中骂道:“你大爷的,你这是太极拳呢,还是太极大秧歌哪。”

柳祖荫却暗暗喝彩‘这厮虽然狂妄,却原来的是名家手段。只可惜心浮气躁,功力终究难达上乘。’

小保见识不多,见贾大石一套拳练的好似有气无力,又似摸鱼抓虾,肚里暗暗好笑,众武师却皆通武艺,多少有些见闻眼力。知其所演练,确是刚柔相济的太极功夫。

只见‘揽雀尾’,‘弯弓射虎,’,‘如封似闭’,‘十字手’等式一一演完,贾大石意犹未尽,叫人上来和他揉手听劲。柳祖荫冷眼旁观,见‘胎里坏’笑嘻嘻地搭手于对方前臂,却听贾大石怒喝一声,‘啪’的一声,将‘胎里坏’弹发出去一丈开外,跌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脸上满是冷汗。

众人震开价喝起采来。“贾大哥神拳无敌!”“太极无双!”

柳祖荫知江湖上多有骗子每用蛮力硬抵,将对方推出,却伪称是太极内劲。但见贾大石此时全不侯平常模样,隐然岳峙渊停,知是真太极功夫,也跟着叫了声好。

贾大石大言炎炎:“先师的师祖王廷真人曾作得阙词,道其创拳行志。词道是‘忙时耕田,闲时造拳,教下些弟子儿孙,成龙成虎任方便!’何等大才豪气!”说毕,抬手又震跌一人。

场上又是一片采声不绝。贾大石洋洋得意,正待和众人散去。

却听场边有人哼了一声,鄙薄之意,溢于音色,众人看时,却不知场边何时已经多了一人一马。

那人衣饰华贵,已是年近花甲,满身风尘仆仆,显是远道而来。小保神情疑惑,看向叔叔,只见叔叔脸色有异,便咽了回去。

那边贾大石尚未说话,武师们早已经纷纷怒斥,“他妈的,你哼什么哼,莫非是属猪的吗?”,“哪里来的傻逼,到这里砸场子吗?”

只见那人对其他人瞧也不瞧,径自走向贾大石,冷冷道:“我太极门故老相传,太极创自宋时张三丰,至有明嘉靖年间王宗岳而大成。只因两位大才当时年代,朝庭尊崇道教,因此以道入拳,却不知你因何说太极拳是你师祖所创,不知道你师祖是哪个?倒要请教了。武林中最瞧不起的,就是欺师灭祖。”

众人知道武林中最重门派传承,即使同一门派,碰到了门户派系矛盾,也是常闹到兵戎相见。知道这人也是太极中的高手,因此才来挑事。

贾大石人虽狂妄,却久惯江湖,知道来者不善。忙拱手道:“见笑。不敢问兄台是哪一脉太极?”

那人哼了一声,斜眼向天,却不回答。贾大石怒火上冲,心道:“光棍软硬不吃,今儿是成心要和老子打架了,我难道还怕你不成?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我跟前这些兄弟,管教你捞不到好去”,正待发作,突见那人倏地向前冲出,一招‘双峰贯耳’,取向自己两耳太阳穴。劲道凌厉,全不是平常太极打法。

贾大石一见便知对方是赵堡太极,承武当拳架,心中一凛,不退反进,一招云手,两手做吞吐开合,与对方拳臂相交,只觉一股粘冷之力强于自己数倍打到。胸前一痛,‘嗒’地一声坐在地下,几欲晕去。挣扎几下,却坐不起身。

贾大石同伙见状,彼此看了一眼,突然一拥而上,却被那人左冲右突,随意挥洒,个个被打倒在地下。

这时那人轻咳一声,对柳祖荫说道:“陈船主,别来无恙。我刘四想念你得紧。”

柳祖荫一改和事佬颜色,淡淡道:“我腿也腐了,眼睛也瞎了一只,又怎称的上无恙?嘿嘿,很好,你终于还是来了。”

刘四仰天叹道:“哎,当真是岁月无情,不想当年丰神俊逸的陈船主,须发斑白若此。都老了啊。”他咳嗽一声,“哎,我最吃惊的,倒不是这些。”

柳祖荫道:“哦?那是什么?”

刘四嘿道:“当年杀人不眨眼的病虎陈天仲,竟然成了一只病猫。”

小保心道:“咦,原来舅舅本来的名字叫做陈天仲,好名字啊好名字,天只是老二。好厉害,好霸气。嘿嘿。”

陈天仲微微冷笑,道:“恐怕还惦记我的东西吧。”

刘四嘿然不语。

这时贾大石已经恢复过来,挣扎起来想偷偷溜走。

小宝正想数落他几句,陈天仲身形一晃,到得贾大石的跟前,出掌如蛇吐芯,向贾大石当胸击到。贾大石使一招‘搬拦捶’,连消带打,但触手之间,只觉对方手臂如绵蓄铁,沉重而如磁石,知道是真太极高手方能如此。一时暗骂这老鬼好不狡猾。却已然无法招架,‘啪’的一声,胸口中掌,内脏碎裂而死。陈天仲身法不停,跟着绕了几个圈子,身如鬼魅,双脚连踢,把地上的人悉数踢毙,把小保看的呆了。

刘四打个哈哈“你这心狠手辣的性子,可是一点儿都没变!”

陈天仲冷冷道:“你既一来,我行藏已露,此地也不能久留,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杀了也不伤天地之德。”

刘四道:“现下有了人命,咱们想好好的叙旧,恐怕就麻烦了。”

陈天仲冷笑道:“无妨,只怕一天两天,也怀疑不到我头上。”

接着道:“明日卯时,可到去此十里西南黄土坑等我,咱们来个了断。只要你胜的了我,宝图奉上,绝不欺瞒。”顿了顿又道:“你知我陈天仲虽然狠毒,却一言九鼎。”

刘四点了点头。正待离去。陈天仲道:“且慢。附近没有客栈,你不如就在我家住一晚,明天再来一决生死。”

刘四道:“如此甚好。”向小保望去。

陈天仲道:“其实这孩子不但和我没血亲恩义,我还是他的杀父仇人。他的老子,是给我杀了的。”

说毕问小保道:“小保,是不是这样?我从小是不是这么告诉你的?是不是要你将来杀了我为父报仇?如不是我日防夜防,又教你武功,你早已把我杀了。”

小保沉默不言。

刘四吃了一惊,心道‘看来倒象真话。这厮一贯行事邪气的很,就是养了个小老虎在身边也不稀奇。”

当下和一老一小一起牵了骡子和马,来到一紧西头的一个三间草房。房子东倒西歪,院子正中是一棵十人抱大柳树。怕有百年历史也不止了。

小保烧火,陈天仲动手,将仅有的一只报晓公鸡也宰了,小保又去村头杂货店买了些熟肉,五香花生,打了两斤上等高梁酒,三人默默吃喝起来。

喝得几杯酒,刘四道:“陈兄,你我明日生死相搏,这顿饭定要好好叙叙平生。”

陈天仲点头不语。转头对小保道:“我知你小子刚才看了我的陈家太极身手,说我藏奸,留手不教给你是不是?”

小保给他说中心事,低头不答。

陈天仲哼道:“其实你这小白痴却不知道,我不教你,乃是为你好。去年腊月十九你半夜小便,突然人事不知,摔倒在雪地里差点冻死,那是什么道理?”

小保道:“这个,是我先天心脏有损,有时晕厥。听你说大概是我妈怀我时动怒动气所致。”

陈天仲道:“不错。我不教你太极,只因太极拳术,要在以神使意,以意导气,以气运身,心属火为神,脾藏意属土,肺属金而主气。火土金依次相生相使。五行拳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太极却只是一个神意气。你心脉有损,练这太极便害多于利。须知人身之神意气皆有一定,此实则彼虚,调东则西虚,就如良工所谓针无补法。”

小保道:“你还是先给我把我妈的事全说给我听吧,免得你明天被这位刘爷杀了,话却没说完。”

陈天仲哈哈大笑,“好,我说给你听。你现下年纪也大了。再说明天万一我真的挂了,这事也不能真带进棺材,他妈的,也不知道老子死时有没有人收敛呢,还不一定有棺材呢,也罢,让饿狗吃了更好,比烂在地下有用。”

刘四道:“你若死在我手时,我一定不叫你光着身子入土,好歹有六块板,四根钉。”

小保夹了粒五香花生,插口道:“这个你两个放心,死一个我埋一个,死两个我便埋一双。哈哈。”

刘四两人俱是豪迈汉子,不拘礼法,都不以这孩子的话为意,反暗赞他胆气。小保心里却想,你两个都不是什么好鸟,我说话干嘛要客气。嘿嘿。

陈天仲神回当年,脑里又出现小保母亲死时的惨状,心道‘你死的真是太惨了,我,我对不起你。但这般惨状还有些不能启齿之事,我不免还是不能提,可见世上难有尽实之言,难言尽真之事。唉。’

他斟了满满一杯酒,仰脖而干。对小保道:“我的真名,叫做陈天仲。你已知道了。人说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嘿嘿,看来我却是小丈夫了。其实古往今来,改名换姓的,又何止千万。三国时第一勇将张辽张文远,本来也不姓张的,只不过为了避祸,这才姓张。”

小保插口道:“三国第一勇将不是吕布吗?这个,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张飞---”他兴致勃勃,边说边比划:“不过我说最勇敢的还是赵云赵子龙,连说书先生都有讲的,长坂坡杀个七进七出。端的是英雄好汉!”

刘四不屑道:“说书的怎能相信?真正杀个几进几出的,正是张辽。正史《三国志》里是有记载的。”

小保歪了头想了想,说道:“那倒也是。那说书的彭三爷,胡说八道也不是一天,一件事了,上次听书,他还吹牛说闯王李自成的军马平时都是饮人血的,所以一打仗,闻到了血腥气,马就特别兴奋,一往无前往死里冲,所以闯王才能战无不胜,终于逼的大明崇祯上了吊。但咱们养马的都知道,马这种畜牲,最是干净挑剔,水脏了一点点都不喝,宁可渴死,又怎会喝血?”

陈天仲道:“不错,牛和猪还倒肯喝脏水,猪是肯喝血的,马就断然不会,可见世上尽是傻逼和大话精。道听途说,以讹传讹,正是‘耳听三分假,眼见未为真。’其实耳听三分假,已经是说的很轻了,说是他妈的五分假也不过分。”

小保突然醒悟,道:“说远了,你快说我爸妈的事。免得你明天死了,我可听不到了。”

陈天仲又干了杯酒,将酒杯重重往桌上一墩,说道:“

我一家世居黑龙江左岸江东六十四屯,到我这一代,父母早故,我就以做苦力为生,时时受俄人欺辱。康熙间定约后,中国倒傻的可以,以为俄国人和我们一样信守约定,却不知俄人乃最无信义之邦,不断蚕食鲸吞之下,华人的领地愈来愈向南压缩,瑷珲条约后,老毛子更加猖獗,我知沙俄一直想要把那里的华人赶尽杀绝,政府无能,老子却不想坐而待戮。

嘉庆十四年,我十九岁,终于不堪欺压,杀了两个俄国人,睡了个俄国娘们儿,就此出走。本来想去海参崴生活,但我知海参崴也早晚被老毛子占了。只好由沿黑龙江向西南,打算进山海关,再由天津入渤海,去南中国讨生活。”

刘四道:“操他妈的老毛子。俄罗斯和西班牙全都大批屠杀过咱们中国人。要我说,列强当中,英法意等是不足虑的,只有日俄这两个近邻才是心腹大患。只因为他们不止要抢,还要咱们土地。自来地缘战略,无不是远交近攻,强秦以此并天下。夫差以此被勾践所灭。咱们对外敌也该如此。”

陈天仲冷笑道:“你道大清还康雍乾时期吗?要我说这果子全坏了更好,咱们重新来过。扯远了。”他挟了一口鸡肉,又续了口酒,续道:

“我穷的要命,路上忍饥挨渴,有时难免偷鸡摸狗。这一天走到吉林扶余地界,经过一处叫黄土坑的地方,我又渴又饿,趴在一处池塘喝了点儿水,然后打量四处点好里能找个人家,弄点吃的,能讨就讨,不给就抢。这时四处张望,看见远处一只黄狗也在地里扒苞米棒子吃。”

小保插嘴道:“咱们这里每年秋天晚儿也有狗去苞米地里扒苞米棒子吃的。我还看见过它们刨萝卜吃,十分好看。因为主人家都肯不正经喂它们吃的,除了吃屎,就只能去打野食了。不知道那些吃狗的是怎么想的,吃狗不就等于是吃屎吗?嘻嘻。”

陈天仲瞪了他一眼,自顾自道:“我知这狗定是饿的狠了,当时是九月寒露时节,地里的苞米棒子虽然又老又硬,但总比饿死强。细看那狗皮包骨头,又瘦又小。我想这只狗许是主人死了,自己找口吃的都困难。要么就是主人穷的厉害,喂不起他。想到这些,不禁心里难过。但老子天生是个恶棍,心念一转,就想煮了它吃。后来追到那狗活活累死了,我怔怔的看着它临死之时,眼神无助,十分可怜,一时又后悔起来。不知怎么办。这时听得不远处有人声,于是悄悄在玉米地里穿过去看。

只见两个男人正在玉米地里拼死狠斗。一穿青衣,一穿白袍,两个都五六十岁年纪,都拿了红缨大枪,青衣的迎风而立,白袍的背风而站。我粗通武功,见两人都用的六合枪法,两个枪法相近,功夫也相当,只见枪风霍霍,只把割下的碎苞米秆子,苞米糊子舞动的满天乱飞。”他忽然停话不说,问小保道,“你倒猜上一猜,这一仗是谁死了?”

刘四道:“当然是顶风站的那个死了。两雄相争,分毫也差不得。顶风的那个必给迷了眼睛,那还不死吗?”但马上改口道:“不对。你刚才既说枪法相近,功夫相当,这一仗自然是平手的了。”

小保却道:“我说是那个顶风的赢了。”

刘四想‘这孩子什么都不懂,却来胡说八道。”

陈天仲面露微笑,问小保道:“怎么说?”

小保道:“六合枪谱上说‘辰时使枪日在东,占住东方好用攻。午时使枪日在南,休教太阳迎双瞳。 酉时使枪日在西,占住西方见高低。六月使枪须避日,腊月使枪要顺风。’秋月里风和夏月里便不同,咱关东人扒苞米,都是顶风扒,不然就迷眼睛。反而是顺着风的人扒苞米才会迷了眼睛。”

陈天仲抚掌道:“不错。你果真是聪明孩子,不枉死平日调教。”接着对刘四道:“师弟,你初到关东,又不种庄稼,自然猜不出此事。现在我点透此节,明天决死一斗,不须担心我占地利之便。”

刘四道“我知师哥虽然阴狠,却不是卑鄙小人。”

陈天仲接着道:“长话短说,穿白袍的被穿腹而过,受尽痛苦死去。那青衣人招手让我过去,我这时才知原来他早有内伤,也活不久了。他将一张羊皮托付给我,说是这是永乐初年开学宗师叶邦留下的藏宝图。”

刘四道:“想不到阴阳八卦手和五恒拳的开山祖师,竟然留有宝藏。”

小保不知武林旧事,刘四就简要说起旧事。

“前朝永乐年间,武林中出现一个不世出的奇材,姓叶名邦表字文叔。他是伤拳道开山祖师,这人聪明果决,深沉勇毅,本来是一等一人物,但他为人阴贼,暴躁易怒,反复无常。有时性起,乱杀一通,全不管对方是好人坏人。后来西游河中,与帖木儿及其四子沙哈鲁相识交好,便怂恿帖木儿进行圣战,东征中华。双方约定,帖木儿征服中国后,以其为中国国王,永乐二年十月癸巳,帖木儿起兵20万离撒马尔罕,大举攻明,当其过药杀水时,我中原武林遣多批杀手行刺,最终刺死叶邦,而帖木儿亦恰好病死。”

小保插口道:“中原武林也好不要脸,要派刺客成事。”

刘四道:“刺客古已有之,专诸鱼腹藏剑,舍身成事,聂政自屠残面,姐弟忠烈;豫让漆身吞炭,斩衣三跃,一死以报知己。荆轲图穷匕见,不畏暴秦。这是战国四大刺客,曹魏青龙三年,幽州刺史王雄遣刺客刺杀轲比能,于是鲜卑国运衰落。刺客以自身之身易敌之命,至公平不过。”

陈天仲道:“公平个基巴,一方全无准备,一方偷着下口,这是下种狗的伎俩。我学武之人,应以此为耻。”

小保问“这姓叶的难道是回回吗?”

刘四道:“不是,他汉人。”

小保道:“呸,原来是汉奸。明明是咱们中国的汉人,却勾结外人来打自己国家,这不是人人得而诛之吗?”

陈天仲道:“嘿嘿。你有所不知,是中原武林器量狭小,处处要致人死地。于是叶邦大怒,致信旧友武当掌门扶风上人说道‘中原武林欺我太甚,今远走西域,求用于异族。与足下别矣。人生贵在知心,说什么胡汉之别,华夷之辨,能容此身处,即是家邦乐土。他年得志,恩仇皆十倍报之。”此信我亲在少林藏经阁见过。嘿嘿。王刑公当年作诗咏明妃,道是‘汉恩自浅胡自深,人生贵在相知心。’想来英雄心性,大略相同。”

小保接着问“帖木儿死后怎样?”

刘四道:“帖木儿一死,整个东征便夭折于此。若帖木儿不死,以其才智武功,朱棣必然不敌,那时便中华文物能存半壁,西北也必全部覆以回教势力。”

陈天仲道:“阴阳八卦手和五恒拳我也学过,阴阳八卦手分朱雀九式,玄武一式,青龙三式,白虎七式四正手,乾坤艮巽四隅手,下分戌乾亥六式,辰巽巳四式,未坤申卦二式,丑艮寅卦八式。又有奇门九宫阵法,又衍八八六十四式,端的复杂。那五恒拳显是师法形意,想是为避门户之困,造怒,爆,中,锐,冲五拳以学崩,炮,横,劈,钻五行。大同小异,也不能说有甚么了不起。”

刘四道:“我从前听师父说起,叶邦这名字,总格26,地格12。与汉高祖格同。此类人物,不是地痞流氓无赖,就是英雄豪杰,总之豪杰心性,毁灭冲动不断,如同奇山不喜平。道衍和尚便如此。天生枭雄,幸灾而乐祸。倒和陈船主你有点相似。”

小保对陈天仲道:“话说你得了羊皮宝图,这下你还不发了?恭喜发财哈,不对,为什么咱们一直这么穷呢?”

陈天仲眼睛一翻,道:“发什么财?当日那青衣老者韦次敏和我说道,他出身江南绿林,后来隐居南京,当年无意中得知了叶邦宝图下落,于是抛妻弃女,去盗宝图。后来虽然得手,却被仇家追杀,为怕连累家人,一直在关外和对方躲闪周旋。今天杀了最后一个强敌,却也活不成了。这笔宝藏,也是有命得,没命花了。他和我素昧平生,即使明知我信不过,那也是没法子,总不能让这宝图随他湮灭。只是我须得寻访他在南京的妻女,把宝藏给她们小小,保她们娘俩衣食无忧。他交给我一条银锁项链作为信物,说这链子上刻有‘佳儿’两字,他妻子的一条刻有‘佳妇’两字。

他妻子闺名何琛,女儿小名可人。其实现在是生是死,他也不知道。

正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我不忍他临死抱憾,就拍了胸脯说包在我身上。我葬了他二人,于他二人身上搜了银钱,揣了宝图,将韦次敏的腰刀挂在身上,继续赶路。心想他妻女既在南京,我便去南京找也她二人,一起掘了宝藏,分成三份,我只要一份好了。我也不贪心,够花就好了,否则银子太多,还要操心怎么花法,岂不麻烦?于是仍照原路奔向京津。

这一日来到京师,果然大有气象。比之黑龙江江左小屯小镇,那是繁华热闹多了。我随处乱逛,在天桥看卖艺和耍把式的就足耽搁了一小天,后来眼看天色将晚,就想寻家便宜客店住下。三转两转,却见前边一处宅院好不热闹,仔细看时,一群艳妆女人挂着男人臂膊,迎来送往,打情骂俏,原来是欢场所在。”

刘四二人心道:“原来你到了妓院,却不知生出什么事来?”

陈天仲道:“我见了妓院,又恼恨又兴奋。”

刘四奇道:“却是为何?”

陈天仲道:“实不相瞒,我的祖母,就是青楼出身。因此我小时,就常被取笑。我知妓院里的姑娘,都是逼良为娼,有的是家里穷苦,从小被卖到妓院,有的是被人贩子拐来卖给老鸨,还有是被丈夫输了的。我那时虽然十九岁,却颇想干点侠义行径,于是就想大闹妓院,一把火烧个干净,把这些受辱受苦的姐妹们解放了。”

小保两人面面相觑,刘四心道:“这回可是有热闹听了。”

陈天仲道:“我主意已定,兴高采烈的装成嫖客去喝花酒。花姑娘们是很热情的,一时几个姐儿围了上来,欢声阵阵,一个长双杏核桃花眼的叫雯雯的年轻姑娘挨近我,众婊子七嘴八舌,说难得头牌姑娘看上了我。我几乎打了退堂鼓,虽想着人不下流枉少年,但人生在世,岂有不干几件轰轰烈烈的侠义行为的?今天正是一个机会。一边想着,一边糊里糊涂地跟着雯雯进了房。眼见她千娇百媚的帖上来,我血气方刚,哪有不动心的?无奈之下。。”

小保好奇道:“你就从了?”

陈天仲道:“不是,无奈之下,我只好拉大旗,坐虎皮,张大声势,我大喊一声,姐姐,今儿我关东小侠陈天仲前来行侠仗义,待我烧了妓院,大伙儿逃了去过好日子。说毕冲了出去,遇到嫖客就打,遇到东西就砸,不多时,妓院给我作闹的天翻地覆,姑娘和两个大茶壶鬼哭狼嚎,嫖客纷纷逃命。

只一会儿功夫,妓院只剩下我和雯雯两个,我见侠举已成,不禁心花怒放,想起了说书的讲水浒英雄放火杀人的诸般情节,这时对雯雯道‘姐姐快收拾了细软快走,自去将息过活。’说毕倒持了烛台,正欲待放火,忽然间雯雯冲过来,啪啪的两个耳刮子,打的我晕头转向,眼冒金星。我大怒,骂道:“臭婆娘,你打老子干什么?可不是疯了吗?”

雯雯怒骂道:“哪里来的二百五,来坏老娘的衣食,老娘在这里吃的好,穿的好,不知道多快活。我逃你大爷。今天非打扁你这猪头不可。”

我心想这等自甘堕落的贱人,理应前打一顿,再逼她从良,但又想好男不和女斗,掉转身依旧去放火。

哪知雯雯却不依不饶,说要炖了我熬猪骨头汤养颜。

我大发脾气,骂道:“你这小婊子,老子一刀杀了,眼睛也不眨一眨。”

当下去揪她胸脯,哪知这娘们儿不是等闲之辈,只三拳两脚,便打的老子满地找牙,屁滚尿流。”

小保撑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等埋汰自己的说话,两人都觉新奇好笑。刘四道:“师哥直承丑事,真是豪气过人。唯英雄能本色。单就这份坦白,已是压过群雄。来,陈船主,我敬你一杯”。

说毕斟酒入杯,和陈天仲一饮而尽。

陈天仲不以为意,续道:“老子自出娘胎,从未受过如此折辱,如何肯善罢干休?当然是爬起来接着缠打。哪知这娘们儿比男子还狠,把老子打的鼻青脸肿,浑身酸痛动弹不得。她见我一只眼打肿了睁不开,另一只眼还努力瞪着骂人的倒霉样子,哈哈大笑起来。这时妓院里的保镖慢慢又陆续的回来,于是我被一根绳子捆了,关在柴房里。

第二天早上,我凝神静听,知道妓院又一切如常,不一时有个杂役给我送饭,居然有酒有肉。那人道老鸨本要将我报官,雯雯姑娘不许。说关我几天好了,损失由她出钱赔偿。不多时,我听得脚步声响,鬓影衣香,来的却正是雯雯。她见饭菜一点没动,就问我为什么不吃。我说去你妈的,老子被你这等羞辱,不如死了的好。这叫做宁死不屈,自己绝食而死。雯雯笑道:‘好有骨气。我就看着你绝食而死好了。’

过得三天,老子米水不进,眼看不成了。雯雯却吩咐人象填鸭一样的喂我,劝道:‘你如不死,我就给你机会苦练武功,将来好找我报仇血恨。’我一听也有道理。再说老子还受了韦次敏之托,要寻访他女儿。受人之托,勤人之事,老子总不能说话不算数。当下不再抗拒,一心将养身体。

这一天晚饭菜中有几块排骨,我嘴里暗暗含了根硬骨头,偷偷割断了绳子,挣脱了开去。我打算偷摸到雯雯的房间,藏在她床下,想趁她睡熟了打她一顿出气,然后逃离北京。

淫贼花蝴蝶

小保闲逛到一个胡同内,忽听有人喊叫,一个女人声音叫道:‘捉“花蝴蝶”!别走了采花贼!’一个男人声音叫道:“京城第一女捕在此,淫贼还不投降?”,又听有男声哼了一声,骂道:“他妈的,老子---,唉呀!”。

话声刚落,便见一个黑衣女子和一个黑衣男子从那边翻高墙而下,乒乒乓乓的打将起来,两人皆是常人服色,小保心想,淫贼人人得而诛之。于是抽出刀来砍那男子。那男子见小保上来就是一刀,又刁又快,吃了一惊,忙举刀一格,不防却被那女子一刀砍倒,割颈而死。

这时小保才看清那女子面目,只见这女人身材粗壮如同水桶,皮肤微黑,大嘴小眼,浓眉高颧,一副淫荡加凶恶相。小保心道‘他妈的,怪不得你是京城第一女捕快,门上帖了你的小像就辟邪,床上帖了你的小影就避孕。’正在嘀咕间,那女捕快瞄了小保几眼,笑眯眯地道“多亏有你相助。”说毕抛了个媚眼儿。

小保吃了一惊,心里正在疑惑,只见高墙外又跃过来一人,那女捕快上前刷地一刀,拦腰砍将过去,那人却早有防备,是‘童子拜佛’抱刀收股坐蹲而下,一刀磕开对方的刀,方当落地,便向对方攻了两招。

小保这时却呆住了,见这回跳下来的也是个年轻女子,峨眉淡扫,高鼻星目,英气勃勃,身上却是官府捕快服色。小保正迟疑间,只见那红衣女子指着黑衣女子道:““花蝴蝶”,你逃了也就是了,何必伤我同僚性命。”,她适才在站在墙头上已见小保出手一起斗她同伙,于是喊声“好小子,看刀!”上前‘唰’的一刀,劈向小宝前胸。

小保这时已知弄错,连忙闪身,道:“一场误会,谁知道淫贼“花蝴蝶”原来是女的!”

“花蝴蝶”笑道:“卫悦,又来坏我好事。你瞧这小伙子不是挺俊吗?他英雄救美,我已决定以身相许,以后也不用去采花啦。”。

那叫卫悦的女捕头啐道:“英雄救美?你这骚货好厚的一张脸皮,也不回家照照镜子。”

“花蝴蝶”对小保媚笑道:“小哥哥,你放心,以后我跟了你,就不拈花惹草了,几时玩儿的厌了,这才去偷吃。”

小保道:‘呸,你这贱人,世上男人许多,何必要去偷,又要用强,真是好不知羞耻。”

卫悦道:“她不用强,谁肯睡她?最可恶是她要先奸后杀。一个月来已经有十六个男孩子被这贱妇杀了。”

小保十分惊讶,道:“这--先奸后杀?不用这么绝吧?”

“花蝴蝶”笑道:“这些处男只要让我点了蜡烛,便不能再便宜第二个女子。只好杀了。我可是经常流泪祭典他们呢!”

卫悦啐道:“不知廉耻的贱货!”挥刀和“花蝴蝶”缠斗。

小保心中却道,你又怎知他们一定是处男?

想到受了这淫妇之骗,致那捕快丧命,正想补过,于是上前帮卫悦一起厮杀,那边卫悦却恼小保坏事害了她同事,有时两刀攻向“花蝴蝶”,却又突地一刀砍向小保。

三个人于是乱七八糟的打在一起。

过得七八招,卫悦向小保搂头一刀,骂道‘死饭桶,吃我一刀’,同时向小保眨了眨左眼,小保会意,一边回骂,一边回砍,两个趁“花蝴蝶”松懈,突地同时反身向她砍去,“花蝴蝶”猝不及防,身中两刀而亡。

小保笑道:“卫捕头好聪明的计策,如不是你使计,咱们也不能胜的这么容易。”

哪知卫悦脸一沉,‘唰’地一刀砍将过来,这一刀太过突然,小保不及纵跃,忙转脚拧身,尽力避开,右臂险些被她砍下,手上却已经被划了好大一条伤口。卫悦削劈抹剁不停,边砍边骂道:“你这家伙要帮忙也不先看清楚,累我同事惨死。一并抓了绑去衙门。”

小保心中抱歉,不想和她纠缠,虚晃一刀,转身逃走,听得背后风声,回手一磕,碰飞了她掷来的柳叶刀,也不回头,远远的只听她骂声不绝。

小保跑了一会儿,放下心来,

榄仔峨眉记

清光绪二年五月十三未牌时分,广东新安县大坦垌沙头角一处大别墅会客厅内,聚集了一帮富商大贾,武林豪杰。

人们或坐或站,有人窃窃私语,低声交谈,有人慢慢品尝茶点,人人脸上均有兴奋之色。

此时一主事模样的中年男子走到台前,咳嗽一声,大家知这是此间主上,本地大豪万德邻,富甲一方,本为举人出身,又是天华拳南宗掌门,今日之事,正是他一手联络操办。只听他说道:“众位,我中国自咸同以来,实历千载未有之局,”

小保左近一个老者捻须轻叹道,“正是,正是,可说内忧外患,国步艰难。唉!”这一分神,便漏了万德邻几句说话。只大约听他说的是什么鸦片,林则徐,圆明园,香港的,这时再凝神细听,却听他道:“内有妄人洪秀全以邪教举事,所过之地,文教尽毁,十四年间人口损折一万万有余。同治朝陕甘回民之乱,我汉人被回教民屠灭千五百万人众,匪首白彦虎已逃入新疆,与安集延人阿古柏狼狈为奸,同治十年,俄人又占我伊犁,我中国西北,实已被罹肢解之危。但天佑中华,我左公季高大人,以垂暮之年抬棺出征,统兵七万,如今坐阵肃州,以左公大才,想来西北指日可定。”

众人除少数人外,倒有一多半是赳赳武夫,不耐半文半白的读书腔,但好在说的并不生僻,一听就知他说的是太平天国,捻军,陕西甘肃的回民作乱,大杀异教徒的事。小保倒也不陌生。

那老者仍旧叹道:“单是外患,外人欺侮,那倒也罢了,只要大伙一心,自强起来,倒也不怕。可惜内里也是新疮旧病,这真是没的医治了。”

旁边一人道:“师父,便是死马,也要当活马医了。”

有人冷笑道:“嘿嘿,就怕各种妄人胡来,把活马当了死马来医,瞎乱折腾一通,那可坏了。”

有人笑道:“本来就没几口气儿,彻底治死了倒也没什么。大家重新来过不妨。”

小保正听他们争辩,只听主人说道:“在下和左大人幕下胡雪岩私交不浅,听闻军费筹措艰难,有老大短缺,因此上在下邀各位前来,为的就是募集军饷。”

一个武官模样的人从首位坐席站起来拱手道:“各位,敝人,这个,在下原是老湘军统领刘锦棠将军麾下信勇十营的小小哨长。奉左大帅之命,于两广筹措军饷。各位此举,实是我湘军之福,朝廷之福。”这人名叫文泽明,平素颇以身为湘军自负。

厅上众人大多还礼,一些人却不理不睬。一个人尖声细气的道‘咱们是看在国家面上,却不是冲着什么湘军,淮军了。”

文泽明怒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是看不起我湘军吗?”

万德邻道:“田慎独田老弟,大家别起什么争执,坏了大事。”

那叫田慎独的原是广州贩卖鸦片的大商,后来举家迁至香港,从鸦片生意至正行生意,外加抢劫走私,无所不作,难说清是黑是白,是善是恶。

只听他冷冷道:“嘿嘿,湘军又有什么了不起了?都是国家的部队,却搞什么地域派系,首先就是居心叵测,还说什么朝廷之福?朝廷便大过天吗?国家和朝廷可不是一回事。”

文泽明大怒“你说这等话,这可不是反了吗?”

田慎独道:“你少拿帽子扣人,老子可不是吃慈禧的饭,拿国家的钱的,是老子们拿钱养你们,可不是你们拿钱来养老子。说不上什么反字”。

文泽明见他留着辫子,却穿着洋装,骂道:“老子最憎你们这些穿洋装信洋教的二鬼子,他妈的无君无父的假洋鬼子。”

一个六十几岁,叼着宝石嘴小叶紫檀烟杆黄金烟锅的竹竿样的人,喷得一口青烟,这时向身边一个秃顶矮胖子道:“这两个人不是武林中人。我辈武林人士,是从来不讲粗口的。能动手别动口。江湖上有言道‘宁杀勿辱,宁打勿骂,打人别打脸,骂人最现眼。’那是说的很明白的了。”

说话的人是南七省仁侠镖局的“佛山五侠”中的老大‘烟霞真人’龙青云。秃顶是五侠中的老二卜金彪。他五侠模样奇怪,言语可笑,武功稀松平常,江湖上没人买他们面子。五兄弟不以为意,仍然自命大侠,他几个攒了个小镖局,却常常走丢了银子,以至连镖局的桌椅和门板都卖了赔钱。说也奇怪,五兄弟本来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不知怎地,这两年赌场得意,居然成了巨富。中国人信奉‘有钱王八大三辈儿”,“笑贫不笑娼”,因此人人见了五侠时,心里口里堆满了敬意。他五人也愈发得意起来。

卜金彪点头道:“大哥识见过人,言之有理。大丈夫可杀不可辱,这两人自称老子,又骂别人鬼子。全无武林好手风范。想我武林中人,打架输了,给人杀了,平常的紧,这不叫丢脸,谁叫你技不如人哪,但脸面尊严是不能伤的。咱们如遇到了对头,只动手就好了,否则你骂‘草你妈,草你妹,草你祖宗’,人家的亲人又没得罪你,或者人家的亲人是好人,那岂非骂错了?打起架来,别打人家脸,也是顾及脸面了,大家要见人,打成熊猫和猪头,连最亲的老妈都不认得,那可有多糟糕!”

田慎独铁青了脸,正待发作。旁边一个年青人却对文泽明道:“这位军爷这等脑子,怎打的仗?你湘军用的不是洋枪炮?穿洋装,信洋教有什么错了?照我看,洋人比起我们,再坏也有限的很。咱们动不动就烧教堂,杀洋人,杀教民,自己人不搞团结,反而互相争斗的一塌糊涂。这他娘的是爱国,还是祸国哪?”

年青人身边的老者喝道:‘李小樵,不可放肆。”

其时清庭以太平天国为“拜上帝会”之故,严控基督教传播,群众更因其禁止偶像崇拜及祭祖诸事,以及流氓无赖投机入教,为恶乡里,所以对洋人和其宗教,都十分敌视,更有人诬指其育婴堂专门倒卖儿童器官,教士主持婚礼间奸污新娘。是年川东教案发,而第二次鸦片战争法国出兵之由,也是因西林教案,诬杀天主教士之故。

只见文泽明呼地一拳,朝李小樵打去,这一拳却是五行拳中的钻天炮,钻拳属水克火,以下犯上,故有‘钻拳原打地盖天’之说。

那青年退后一步,当其前冲之势,左手螺旋的拧出前臂,虚晃一记,右手呼地向前劈出,用的正是五行拳中的劈拳。跟着两人的武功却越打越杂,形意八卦,鹰爪戳脚,擒拿点穴,诸般花样,令人眼花缭乱,两人顿时打的难分难解。

“佛山五侠”旁若无人,四兄弟指指点点,品评相斗二人的武功,说这招不对,那招有缺陷。只听‘烟霞真人’龙青云吐了口烟,道:“这年青人全不懂医理,你看他刚才这招螳螂问路,捏缺盆穴便不准确。不然哪有不赢的?咦,这两人居然都学过少林七十二点穴手,可惜不按套路打,可惜,可惜!唉哟!‘马踏残雪’之后,年青人一招‘侧闪虎扑’,武官就应该‘螳臂挡车’啊,真是岂有此理。这是哪个先生教的哪!毫无章法,一塌糊涂!”说毕吹胡子瞪眼,连连叹气,未抽得几口烟,又点评道:

“唉,穴位不准,可惜,须知要练好少林七十二点穴手,首先就得精通经络穴位,想当年老夫练的时候,曾经亲自在晚上盗墓掘尸,解剖了千八百具尸首,这才有了些造诣。”一边说着,脸上显得甚有得色。

有人道:“大哥目光如炬,言之有理,想大哥当年是当世良医,后来这才弃医从武,带着我四个兄弟开这镖局子,怎么是这些人可比?”

小保心中好笑:“你道是学艺讲手,一招招配合吗?想来当年你这蒙古大夫看病,也是开好了方子,等着人来对着方子抓药。恐怕如不对症,便一口咬定说人家生错了病。”

老二卜金彪拿着罗经,摇头道:“我还道这武官深通兵法,原来是个草包。今日干支癸酉,旬空戌亥,坐孤击虚之法,应当背戌乾亥,击辰巽巳之位,则可操必胜。”

老三马日星道:“二哥这话错了,现下是己未之时,时空子丑,应当调对手坐离宫之丙午丁位,而坐守北方坎位。昨天咱们能在赌场大赢特赢,就是因为戌时背了申酉之位。”

老四外号四猫,这时凑趣道:“大哥二哥料事如神,言之有理,不过照我看,这年青人必然要输。这人下庭过长,下巴向前铲出,这是五行水盛之相格。鼻状伏羲,脸色黑中泛黄,声音如装水之瓮,这是阴土相格。这武官却是木制土格,正克制那年青人。我看他今日印堂中隐隐有紫气,乃得势得气之应。”

小保忙睁大了眼睛,仔细盯着场上人影连连转头,却察看不出紫气红气。

却听一个獐头鼠目的矮小黑瘦汉子道:“四哥论证精当,言之有理,料事如神。我说这是名字决定的。李小樵这名字 ,与明太祖朱元璋相似,只不过人格地格为10与19之数,为水,外格17阳木,总格26用阴土,但明太祖之日干为丁,则朱元璋之名为‘食神制杀,英雄独压万人’之格局。但这青年照相法来看,日干必为甲木,所以名字组合是正财克印,身有暗疾,你看他走路飘摇无根,寿必不永。可叹啊可叹!”

说话的名叫艾松鼠,乃是五侠中的小弟,因他聪明机灵,又一副鼠目鼠须模样,因此江湖上人人都叫他做‘五鼠’。

龙青云捻须微笑道:“五弟说的很对。他深究扶桑熊崎式之姓名学,可说深得我中华阴阳五行圣学之要。可见这两人不懂我中华学问渊深。我中华古典医学,最尚者乃类祝由厌胜之术,移精易气,片时可改气质心志。异善用者除我五人,实在寥寥,可惜啊可惜。”

卜金彪道:“五弟说过10与26数都不算好数理。但淮阴韩信和武穆岳飞不都是人格26,克制地格10嘛。”

五鼠捻动一绺稀疏的鼠须道:“正是,十者数之盈满,满盈而转空转冲,冲者散也。故六冲之卦,每应十数,二十等数。十为水,水性自卑而下,主阴谋冒险,自卑空虚。如无土制金生,其人卑贱无德,水性扬花,淫邪无耻。六者正印,十者伤官,伤官佩印,贵不可言。克者为制,为斗,帮为将者宜用。五行之理入门极简易,若要精深则极艰难。所有高手庸夫,去若云泥宵壤。。。。”

四猫打断他道:“五弟,不知道名字最要紧的是什么 ?”

五鼠道:“最忌比肩劫财,若无财官制约,名字中有比劫者贫贱无脑。以财官正印为好。七杀攻身主暴力外伤,正官约身引善,主尊贵荣耀,偏印无情不走正轨,正印聪颖健康高寿,正财偏财主富有。食神兴大业得大富贵,‘伤官配印,贵不可言’。无印则坎坷病弱。。。。”

他五人胡说八道,罗里罗嗦没完没了,小保渐渐听得不耐烦起来,仍转过头去看场上争斗。只见那年青人果然不敌,肩头中了一拳,眼看要糟,有名宿上前劝开。

万德邻生怕更生枝节,忙道:“大家位阶各异,看法不同,那是难免的,还请不要累了今日之事。”

文泽明道:“正是,在下和这位小兄弟陪不是了。”李小樵见他不为已甚,也就一笑释然。

这时台下一个富商模样的道:“咱们言归正传,打仗没银子是不行的,难道将士们抓老鼠,扣麻雀吗?就是养猫,也要喂饱了才能抓老鼠,不然不是吃了耗子药,也多半饿死了。”

众人听他说话风趣,都笑了起来。有人笑道:“前朝的崇祯皇帝,就不满袁督师老是要饷,和大臣抱怨他们没罗雀掘鼠的精神。哈哈。”

有人道:“他猪家的皇帝,原都是极小器自私的,朱重八连干个猪倌养猪都不配,圈养了中国近三百年,也算他猪家捞着了。”

有人笑道:“难得周剥皮老财出血。却不知道你捐多少?”

那叫周剥皮的道:“万大哥请我捐助,算是看得起我。其实我是大清国民,虽然上不得阵,钱却是要出的。我捐白银2万两!”说着从袖口里把一张银票抽出来,当众晃了晃,放进一个写有“两广民助西北平乱军饷”的箱子里。

一时掌声雷动,人群踊跃募捐。万德邻自己就捐了一百万两。

“岭南剑”南国仁知道“佛山五侠”素日贫困,近日虽暴发迹,却是赌博赢来的,正是三更穷,五更富,这人与五侠素来不睦,这时便有意问道:“不知道五侠捐多少哪?”

却见龙青云一使眼色,四猫取出一张银票,抖开来,有人惊道“一百八十万两”,“不得了,不得了。”

五侠面有得色。龙青云道:“我兄弟这可是倾家荡产了。不过无出不入,日后再看哪家赌场晦气,赢了回来。”一边将出那支价值不菲的烟枪也投进了箱里。

却见小保取下背上的一个画轴,走上台去,打了开来,叫道:“各位,我有一个大宝藏要捐给左大帅的西征军!”

众人凑到跟前,见是一幅书法卷轴,墨意淋漓,笔意纵横恣肆,知是名家之作。只听小保道:“这一副《咏剑》词,出自前朝徐渭徐青藤之手。”再仔细瞧去,只见烟岚满纸,旷如无天,密如无地。夺人心魄,字如怒龙病虎,却难辩识。一人颇精草书,摇头晃脑地读道:

“欧治良工,风胡巧手,铸成射斗光芒。挂向床头,蛟鳞—片生凉。枕边凛雪,匣内飞霜,英雄此际肝肠。问猿公,家山何处,在越溪傍。见说,胡尘前几岁,秋高月黑,时犯边疆。近日称藩,一时解甲披韁。即令寸铁堪消也,又何劳,三尺提将。古人云,安处须防,但记取, 戎兵暇日,不用何妨。”

众人听罢,虽不甚了了,但均觉词中豪气满溢,不禁想望捉笔者风采。

有人道:“徐渭自道书第一,诗第二,文第三,画第四。人谓徐青藤此言欺世,却是无知之论。我国历来论人,次以书诗文画,自来书画同源,人如其诗,字如其人。由书至画,艺术愈见自由,越见人之风采。”

有人反驳道:“这个未必尽然。青藤亦言苏子瞻人逸,而书则庄。”

龙青云老气横秋道:“正是。赵子昂书风流妩媚。因其为宋后裔而仕元,故论者多以此诟病其字媚态无骨,此亦求全责备语。赵佶瘦金书轻佻软弱,董其昌字筋秀而骨俗,蔡京之字宫音邪曲,文衡山字亦乏浑厚端凝,如此皆艺外谈艺,法外说法。以人品论作品,则艺术仍为婢仆,不能独立。如妖冶女子,虽裸行街市,宣淫于众,不能伤其美艳也!”

四猫见他酸不辣机的掉文,旁人十分不耐,忙道:“大哥见识高妙,言之有理。”。

万德邻刚才见李小樵他二人打斗,见这孩子天分虽高,却可惜未经名师指点,有心点拨,却不愿起门户之争,也怕令文泽明不快。这时心中一动,道:“咱们学武之人,历来被酸丁诟病说咱们有勇无谋,一勇之夫,总觉文人谋士,高过我们武夫。其实人还分什么文武,表即文,质便是武,难道我们武人不看拳经,不著书吗?龙大侠这等人物,便是文武双全了。”

他这几句话在场的武人十分受用,纷纷附和。

万德邻接着道:“徐文长论书云‘桓夫人书如快马入阵,屈曲随人。傅玉书如项羽拔戈,荆轲执戟。嵇康书如抱琴半醉,咏物缓行;又如独鸟归林,群乌乍散。王羲之书如壮士拔山,壅水绝流:头上安点,如高峰堕石;作一横画,如千里阵云;捺一偃波,若风雷震骇;作一竖画,如万岁枯藤,立一揭竿,若龙卧凤阁;自上揭笔,如龙跳天门。其诗又道‘有时掷刀向壁哦’,其论执笔之法,又道‘凡下笔点画波擎屈曲,皆须尽一身之力而送之。古人贵悬腕者,以可尽力耳。大小诸字,古人皆用此法’,这些语句,我说是用来比论武学,言兵法术也不能说一点道理没有。咱们练拳,讲究整劲,意贯全身,运力如弓,发如放箭掷刀。这和书法道理倒是有些相近。”

有人道:“正是,文武之道,有些正是相通的。”

李小樵和他目光相触,知是指点自己武功,当下会意。慢慢点头,意示感激。

“佛山五侠”,医卜星相名,渔樵耕读商,四猫本读书人,读书不成,但自负才学,这时道:“适才五行拳劈钻崩炮横,对应笔划中勾曲直点横,正是金木水火土五行了。”

五鼠道:“正是,比如你改一名字,频频默诵或让人呼之,比方叫张嘉,人格地格皆为五数,五为阳土,你运笔写字之时,当可见横笔最为突出,一试便知。胆子小的人可以试试此法,因肾虚者必恐惧,土克水,故可制恐惧。”

五侠中老大道:“五弟博学多识,言之有理。想我中华学术,意蕴洪深,其要不过阴阳五行。我古典医学,亦建基于是。肾主水,色黑。通于脑,主骨生髓,其华在发,开窍于二阴,故名字中水盛之人,久调其气,肾必虚弱,色黑易恐。除改名,易风水之外,亦可玩球或击鼓,鼓之可以壮胆除怯,即因鼓有容属土。”

五鼠道:“亦可以取人格以克外格之名。或者去除名字中22胆怯之数或伤官之数理。”

老三卜金彪道:“我说张嘉这名不好,最好不要用人格二十五数,此格二为阴木,五为阳土,主阴木伤阳土,土性中和为容,如今被破,则二十五虽主标新立异,反其道而行之,却傲慢不逊,虚骄自负,非良材之属。”

一时五侠又阴阳五行,九宫八卦,漫天神扯起来。

这时有人突道:“这副字,虽然珍奇,但至多也不过黄金百两,这位少侠说是天大的宝藏,未免夸大不实。”

有人却道:“非也,非也。刚才这年青人说的天大宝藏不假,这天大宝藏的秘密,正在这“咏剑”轴中。

当时多人惊觉,更有人一拍大腿,叫道:“张保仔宝藏图!”

四猫道:“不错。正是六十年前,纵横南海的大海盗张保仔留下的藏宝图!”

只听一人冷冷道:“张保仔的宝藏,是属于我们大高丽的。”

众人大吃一惊,朝说话处望去,只见一个形似棒子的人一张惨白大饼脸,一幅象看到狗肉似的表情。

有人骂道:“这人糊涂油蒙了心了,有脸不要脸了,我中国的东西,和你朝鲜有毛线关系?”

那人道:“哼哼,连大明天下都是我们的,你不知道?朱元璋和朱棣,都是朝鲜人,我们朝鲜的名字,就是朱元璋起的,意为朝日鲜明之意,这是他对故国的爱恋之情啊。他还把大同江以北割给母国---”说毕眼含热泪。

有人道:“我操。服了。朝鲜这名字西汉《史记》上就有记载。朱重八只是从朝鲜和宁中选了一个。”

有人问:“棒子兄你姓甚名谁?”

那人道:“我叫明粉袁黑满遗复国左粪右粪棒子哥的棒子强----斯密达。”

众人骂道:“我操你各代全家女性三洞俩奶的明粉袁黑-------去你妈的。你为啥说猪王八一家是你们朝鲜人?”

那人道:“这话说来话长,据我们考证,这么着吧,我先考证一下四哥朱小棣。不止他妈是朝鲜人,你想,当初钱谦益等人于南京大报国寺已经窥见了朱四哥她妈,也就是碽妃,碽字,从石从贡,晋张华《博物志》曰,石者金之根甲,明显暗示她姓金,贡字是言明她是高丽进贡的。

他见众人张了口,不禁加油填酱,大扯其蛋:“其实,朱四他爸既不是朱元璋,也不是汉人,而是我们高丽第一高手朴人勇。话说朴人勇外号大阴人。朴人勇身负民族重托,拔了胡子忍辱负重在明宫中装太监,有人说他白头山气功超凡,会缩阴之术,把睾丸缩进了小腹,又重金买通了小刀刘,所以没有去势,其实是他天生异禀,一颗睾丸天生小腹,另一颗挂着。因此宫中执事给他手术时只割了他一颗,使钱之后,小棒子也没有整根去除,因此上才得以和碽妃有空就快乐地翻滚,但终于还是不幸被嫉妒的人发现了,最终两人都受了铁裙之刑,但他们爱情的伟大结晶却留存了下来,这个爱情滴结晶,就是四哥。”

众人尽皆莫名惊叹。有人道:“尼玛,我终于恍然大明白了。为嘛朱老四那么爱泡菜,爱倒腾朝鲜妹子了。”

只有一人反对,“不对,江湖上有言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乌龟原是王八种。你看朱棣,凶狠残暴的样子和朱元璋一个德性,因为被嘲笑阳萎,这老畜牲一次就凌迟活剐宫中少女三千人。”

又一人道:“不错,史有明档‘有奸恶齐泰的姐,并两个外甥媳妇,又有黄子澄四个妇人,每一日一夜,二十条汉子守着,年小的都怀身,节除夜生了个小龟子。又有三岁的女儿,奉钦依由他,小的长到大,便是摇钱的树儿。又奏黄子澄的妻,生一个小厮,如今十岁也。又有史家,有铁铉家个小妮子,奉钦依都由她。’听听,草他妈的这还是人话吗?”

“我操,看来这货绝对是灭绝人性大牲口,对不起,侮辱牲口了。想被操和被剐的四粉家畜们去穿越吧,让你四哥干你丫的剐你杂种操的,再灭你十族,哦,当然了,你怕人家,要溜须巴结跪舔蹶屁眼儿,不会干你。”

有人摇头道:“兄弟有佐证可以证明他说的有可能。本门一直传有一种神奇武功,名叫《葵花宝典》,开篇道‘武林称雄,引刀自宫”。这门功夫,便是永乐朝马和开创的。据他留下来的遗书,这门功夫,也是源于朴人勇宗师。”

有人道:“说错了,不是马和,是郑和好不好。”

那人道:“你个奸屎(史)的,不学无术,整天扯你妈咸蛋,马和是回人,郑村坝一战有功,赐姓的郑。”

一人道:“原来如此。”

有人道:“郑和还是很伟大的。听说不仅创了门盖世神功,还七下南洋,比西方之哥伦布强的多了。可见我们当年是多么牛逼。”

有人道:“老Q你丫不吹牛逼会死啊?郑和下西洋是赔本傻逼买卖,西洋航线本为旧有,又沿陆地航行,航路之危险性与独创性无法和哥伦布相比。吹个鸡巴牛逼猪尿泡。”

那人道“不能这么说,郑和是宦官,却做出大事。老子倒是有根鸡巴,却只会撒尿插女人,只有个屌用。司马迁,蔡伦等奇男子,难道就不是男人了吗?我说有鸡巴的,不一定是真男人。”

这几个人争论不休,那边早有人连踢带打,把明粉袁黑--(随便吧)弄出去打个半死。众人仍听他高呼“高丽万岁,汉狗还我大高丽江山!你们版图三分之一都是我们斯密达的!你们文化都是我们斯密达的--”声音渐渐低弱无闻。

有人道:“他妈的棒子我是打过交道的,这帮人不认输,输不起,无耻,无赖,整天意淫说咱们中国文化和领地都是他们的。”

有人道:“你看,喝凉水早晚作病,领土滴矛盾是没法调和的。与其整天头痛,不如----其实西北我们就听李中堂的好了,放弃算了。我们汉人是热爱和平的,我们是泱泱大国,是王者之师,是有道德,有仁义的,我们绝不称霸,绝不侵略。我们对每个少数民族----”

有人怒道:“我去你妈的,看神戏看脑残了,你个傻逼。哪个领土是他们的?中国是中国人的,主要是汉人的,其他民族好好生活就大家相安无事,想要造反分裂就镇压你妈的。哪个汉人想装逼装伪善,就请他退回到先民的黄河流域一小块地去。草他妈的。绝不称霸,咱们他妈就是想称霸,称的起来吗?不想称霸的民族都是没屌用的傻逼民族。”

四猫高声道:“你妹,还有没有人关心宝藏的问题哪!张保仔哪!”

众人忙说回正题,但虽均知张保仔为嘉庆年间华南大海盗,却大多于其身世不大知晓。田慎独于此事却知之甚详,于是向众人解说道:“张保仔本名张保,本江门渔家子,15岁随父出海捕鱼时被海盗红旗帮郑一掳去,名为义子,实为娈童。嘉庆十二年,郑一在台风中溺死。妻子石阳成为红旗帮首领,分兵张保,这才成了船队之首。”

有人道:“妙极,妙极,原来这杀人不眨眼的大海盗,年青时是人家的娈童。”

有人道:“浩罕安集延阿古柏,也是娈童出身。英雄莫问出处。”

那人道:“呸。阿古柏算你妈什么英雄了,你干脆说白彦虎也是英雄好了。”

被抢白者道:“兄弟息怒,出众者英,胜人者雄,我也不是称赞他们,不过照实评论而已。”

有人道:“张保仔所以成事,还是因为其仁慈不杀。他和众海盗约法四章,私逃上岸者立杀;私窃公物者立杀;强奸女票者立杀;强取百姓物者立杀。还规定凡向百姓购买东西,二倍给付。所以声望日盛。

“清军数度进剿不利,张保一败副将林国良于开洲,再败参将林发于阿娘鞋,而后抢掠内地,围杀清总兵许廷桂,水师提督孙传谋亦失利于澳口。直至两广总督张百龄剿抚并用,坚壁清野,终于嘉庆十五年主动投降,后来助官军剿灭海盗,颇有功勋,官至福建闽安副将。可惜36岁就死了。”

人群中有人道:“嘿嘿。这等杀人放火的海盗,死了有什么可惜?张保仔杀人越货,现在反有人说他是英雄了。以前杀的人就算了吗?以前的罪业,果真消的掉吗?”

有人道:“这位兄台说的很好,我是顺德玕滘人。本来张保仔这些海盗,打劫的都是英国与葡萄牙的商船,当年制军坚壁清野之下,海盗无法生存,只好侵入内河,当年顺德被海盗烧杀抢掠,是很惨的。我乡里第一高手周维登与女儿周秀冰,还有我玕滘第一美女杨梅英,都是不屈而死。周秀冰本已配我乡梁之屏,秀冰战死后,梁之屏招魂娶之,至死也没成家。”

一位老者叹道:“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人死业在,便成了佛,恐怕也难保心中无咎。”

众人听他话里似有隐情,都向他望去。但见他须眉皆白,看他眉毛,只怕有八九十岁了,只是保养得法,并不显甚老。

那老者见众人望他,叹了口气,不接前话,却道:“宝藏的秘密,你们只说对一半,张保仔的宝藏线索,藏在一书一画之中,你们只有一书,却少一画。”

四猫问道:“什么画?”

老者道:“《夜月竹石图》!”

说着,将随身的长包袱打开,展开一幅绢本水墨,墨意淋漓,笔意纵横恣肆,乃写意手法。画中一月当空,怪石突兀,修竹挺劲,似刺太空,题画诗曰‘纸畔濡毫不敢浓,窗前欲肖碧玲珑。两竿梢上无多叶,何自风波满太空。”

众人正自惊讶,老者道:“这幅画亦出于天池之手。宝藏的秘密,就在这一书一画当中。”

小保摇头道:“可惜我们除了知道宝藏的秘密藏在这一书一画外,什么线索都没有。水湿,火烤,各种想到没想到的法子都用过了,却都没什么用。”

老者刷的一声,抽出一把短剑,只一挥,将一书一画一剑都从尾部斩断,众人吃了一惊,有人怒道:“你,你干什么?”

老者不言,掣剑回鞘。突地有人惊呼“有夹层,看这夹层!”

原来画中有画,书中有书,画上画的是两块石头,一如橄榄,一如新月,画功却平平无奇。上边有三字是‘上川岛’。书亦平常,可说甚劣。写的四句打油诗更加不伦不累。

这字可不象之前的草书了,是以连四猫也认得。他心中高兴,大声念道:“榄仔对娥眉,十万九千四,月挂竹竿尾,两影相交地。”

众人惊奇声中,田慎独却叹了一口气,显是十分失望。

四猫问道:“咦,奇怪,你为什么叹气?”

田慎独道:“四侠有所不知。这四句口诀,上川岛居民尽知,榄仔和峨眉,说的便是上川岛的两块石头。一个形似橄榄,一个形似新月。此外,如“乌猪洲仔有石船,船头向往穿石心,船尾向往三尖石下一石香炉,石香炉底下有井字,从井字量起三十六周线,黄金三百两,白银三皮箱”等各种寻宝诗,集合成册,恐怕我广东居民,十人倒有二个人有一本。简直真假难辩。分明是好事者用来欺世的。”

人人本满心欢喜,这一听说,登时热情冷却。

那老者摇头道:“旁的或者有假,这个绝对是真的。”

四猫问道:“你老人家怎地知晓?”

老者道:“我为什么知道?嘿嘿,埋宝的人中,就有我一个。唉,当时埋宝的人,除我之外,都被张保仔灭口了。但这四句诗不知怎地还是流传了出去。我问他怎么办,保仔道,‘无妨,再多编些诗,一并放出去。’于是一时藏宝诗到处都是,真假难辨,这叫作假作真是真亦假,一至不分真假,大家的心也就淡了。”

众人心道:“原来你是海盗!”四猫心直口快,冲口而出“原来你是海盗,是张保仔的心腹手下!”

老者道:“不错,我正是海盗。老朽的贱名,叫做秋君丽,六十余年前,我是保仔的帖身跟随,可说情同手足。只是我从前却并不是海盗,而且还暗杀过张保仔。”

四猫道:“咦,秋前辈为什么要刺杀张保仔?后来怨仇是怎么化解掉的?”

秋君丽道:“一言难尽。咱们还是说宝藏的事吧。”众人见他似想起伤心往事,便不多问。

秋君丽道:“这诗虽然俚俗不文,却没打诳语。诗已很是平易,便请各位想想,怎样依诗找得宝藏助军需军饷?”

众人有的低头思索,有的轻轻吟哦,有的走来走去,有的不声不响,脑筋却转的飞快。

五鼠首先道:“我说这个容易的很。这诗已经明说了,十万九千四,就是说共有十万九千两黄金或十万九千箱宝贝。宝藏就埋在两块石头中间。只要找到插竹竿的地方,把两根插下去,等月亮升起来,看影子,不就找到了?”

有人道:“我以前恰好去过,但两石之间地方不少,也只见到一处石头上有一个铜钱大的孔,正好插进一根竹竿,但却不知道另一根插在哪里,也不知道是依照哪一天月亮升起的影子。”

有人冷笑道:“如这般容易,恐怕宝藏也被人取走了。”

有人道:“另一根竿子,肯定也在那一根的附近。”

有人道:“这两根竹竿,不可能都是平行的,不然月光照下来,竹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相交。”

一人道:“不错。据我看,诗中明说峨眉,肯定是指峨眉月,也就是农历月初或月底的月亮。新月娥眉是在月初黄昏西天,弦在左侧。残月娥眉是在月末黎明东方天际,月面朝东,弦在右侧。”

有人道:“胡说,娥眉月暗的很,恐怕连一点儿的竹影子都看不到。”

秋君丽道:“大家不用猜了。我来揭晓答案吧。”

人人屏息凝听,老者却不慌不忙的啜了口茶,这才慢慢道:“农历四月十九戌时后,自峨眉石一侧向榄仔石一侧走四百九十步,立十尺九寸四分竹竿,插于地上”

众人恍然,四猫道:“原来线索主要就在十万九千四这五个字上。”

马日星一时未反应过来,问道:“老四,说给我听听”。

四猫道:“十万九千四,说的就是竹竿长度了,至于日期,倒过来就是。”

有人道:“为什么戌时呢?诗里可没说啊!”

一人回答说:“兄弟好没脑子。你活了这么多年,却不知月亮每晚出没时间,不是太也糊涂吗?不过月亮升落是有歌诀的,有道是‘三辰五巳八午真,初十出未十三申,十五酉上十八戌,二十亥上见月轮’。月亮在每月初三是辰时出现,到了十九的晚上,月亮大概要戌时才出现。当然自要等到升至竹竿头了。”

有人问:“且慢,还有一事。两影是指什么?不是应该两根竹竿吗?怎地只拿一根?”

秋君丽摇头,问众人道:“埋宝的是什么人?张保仔是干哪一行的?”

“自然是海----。”这人本想说是“海盗”,终于咽住了口。

秋君丽道:“着啊,我们每日见的,多是竹构船帆,当年保仔手下第一飞将,名叫梁皮保,即擅纵跃,可执竹竿一跃数丈,直落至敌人船上。因此所谓两影,还要从帆桁上着落。”

四猫一拍大腿,“我知道了。以寻常广船制度,依船帆下桁处,横绑钉一竹桁,所谓两影相交,其实就好象是帆的纵桅与第一处横桁相交的地方。”

秋君丽道:“不错。”

有人道:“这诗也算有意思了,非要规定什么十万九千四,什么四月十九,如不是知道内情,常人又怎想得道?打破头也想不出啊。”

秋君丽叹道:“那也不是全无因由的。只因四月十九,是一个女子的生日。”

众人心道:“却不知道那女子和张保仔,或是你有什么关系?这女子想必大大的与众不同。”人人都盼他解开谜底。“佛山五侠”最是爱凑热闹,爱听故事。这时更如小男孩催促爷爷奶奶讲闲话一般,忙不迭地央求老者说下去。

小保心道‘我唯一最爱的女子,生日是九月初十,和她倒差不多。不过九月初十的月亮,也不怎么亮,恐怕照不出什么竹影子。”这时兴趣更浓,眼望秋君丽。

秋君丽抬头向天,似想起无数往事,又是酒到杯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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