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

看北岛先生《光与影》一文，说到“儿时北京的夜晚很暗很暗，比如今至少暗一百倍。”勾起了我关于暗、黑的记忆。

小时候还没有日光灯，用的都是小灯泡。家里客厅兼着餐厅，面积大，但是只在餐桌上悬了一盏十五瓦的灯，昏黄模糊。晚饭后灯光穿过大门，在门外空地拉出长长的一个光影，我眯着眼也看不清远处走来的人，只能待走进前，人家出了一声“吃过饭了？！”，才认出这是来串门的邻居。妈妈或是在厨房客厅间来回奔走，我以前总是担心她会因昏暗的视线没有注意到厨房口的一个小台阶；或是拉张小板凳坐在灯下洗洗切切，看着地上她隐隐约约的影子，在旁做作业、看电视心里总是特别踏实。

小学四年级开始，我们早晨6点多就得起床。洗漱好，关灯出门，冬天外边天还没亮，人们孩子睡梦中，唯有路上同学家亮着灯。唤上同学一起结伴走，有时打着手电，一路玩着手里的光。再后来，路上装上了路灯，出门上学胆子大了许多，高高的路灯延伸到明晃晃的学校，数着数着路灯不知不觉就到了。

小时想着要亮堂堂，大了些却不时有种想在黑暗中肆意的念头。高中晚自习，教室一片安静，突然头顶上的日光灯“滋滋”响了几声便暗了。大家叽叽咕咕，按捺不住心里的躁动，猜测着是不是马上又会来电。等到老师匆忙走进来告诉我们今天晚上停电，教室里瞬间一片欢腾，有调皮的同学甚至抛起了书，不张扬的同学也是掩饰不住心里的乐意。尽管多数时候，我们还是会点上早就背着的蜡烛继续学习。偶尔来一个与往常不同的夜晚，看着随风飘摇的烛光发会呆，大家都是愿意的吧。

现在，有了日光灯、霓虹灯、探照灯，我们的生活都摆在明明白白的灯光下，反而觉得缺了点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