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住了口。
龙吟说:“容渺渺,你变了。”
我瞧向越来越明亮的天色:“快走吧。”
霓裳倾身过来握了握我的手,低声:“无论何时,只要你想回来,我们等着你。”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牢门口有人道:“等你们多时了。”
那声音,如果我没认错的话,正是太阴星君。
这一战如何鲜血成河不必赘述,太阴星君被我手刃之后我估摸着四面这些小咯罗已经不是他们的对手,于是捏个分身决,自己本体悄无声息地遁了。
我想我那个替身估摸可以坚持个一阵。
我躲过重重巡逻的天兵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路途遥远的自己殿内。
换过衣裳之后估摸着我的那个替身该被打得消散了,而我且可以去坐在院中喝茶,演出一派闲适,撇净干系。
我端着茶杯往院中一坐,此时,侍女忽然送来帖子,周爻又邀我去赏花。
仔细研究了一下上面的金印还有字确实是周爻的没错,我想横竖不会比上次更惊喜了罢,正好有借口脱身,于是我便去了。
这次赏花赏的是室内仙泽祥瑞的芙蕖。
那室中央一个画屏一个芙蕖池,盛开得姹紫嫣红确是好看,然而却不见周爻本人,我见画屏那头仿佛有人影在晃动,于是绕过画屏去一看究竟。
这一看,诚然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丹姝一剑穿心地被钉在莲池景墙上,死状甚是恐怖,那剑赫然是我的青堎,我去救人当然不会蠢到带自己的剑,但就因如此我也错过了知晓我的青堎是何时要了丹姝命的机会。
回头看那邀请我来的小仙童,已然不见了。
我竟然中了这么俗气的一个圈套。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更俗气。
从门中鱼贯而入的有天界芸芸臣子,唯独不见天帝周爻。
连开朝会都没来的这么齐。
我看向丹姝冷如冰雪的遗体。
心想申辩他们也是不会信的。
此时外界又有仙使来报,说是太阴星君府上被魔族偷袭,太阴星君殒命,其府上血流成河。
这诚然是个连环套。
魔族背信意图侵犯天族这事,我们魔族诚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我无奈轻叹:“契约这东西,果真不可信。”
“你也。。。。。。。配谈什么契约?”为首的白胡子老儿拈着胡子冷笑了。
远远天际之上劫云浮起,簇拥盈盈升起的一枚红日。
听来龙吟他们已经逃脱,这很好。
天际有劫云,而且是我的劫云。
我的劫已经历得差不多了,下一个雷霆劫应在一万年后,而此时有劫云,证明必有针对我要我命的咒杀之阵。
这是人劫,而非天劫。
但是周爻为何没来?
我有些恍惚。
想起那次丹姝到我面前炫耀,晚间我喝得半醉,周爻却来了。
只昏沉记得自己说了句:“现下你倒可以毫无挂碍地娶丹姝了,你。。。。。。”
周爻俯身堵住了我未竟的话语。
“容渺渺。”
这低沉又略微有些沙哑的嗓音十分性感。
他捏住我下颚,眼色漆黑如墨。灯影幢幢,熏香袅袅。
梧桐叶下潇潇雨,闪烁池面上雾气蒙蒙。
和今日这大好晴天不同。
随即嘲笑自己,大敌当前,我在想风花雪月?这似乎不是我的风格。
我抬眸向他们:“你们在这殿中布阵?”
搁在一旁的青堎剑顺我手势而起,在空中划出一个宛如鬼魅般弧度。
白胡子神仙退开,众仙排开,阵势顺成。
神仙们笑意冰凉,眼神如刀。
青堎在空中横扫,嗡嗡如枭鸟夜啼,宛如鬼哭。
白胡子神仙手中拂尘钢鞭一样微曲摇摆,击落青堎。
只见那神仙手掌一握,冰晶花束映满整个大殿,夺命般鬼斧神工。
这阵法十分厉害。
我承受不住咒杀的力道,现出妖相。
我原身是一只豹,阳光在殿上投下我的黑色影子,四周的一切在我眼前染上了一层血红。
也许当化为原形也真的就只余下了被激发出的最原始的兽性。
冲破阵法,我腾空跃起跳下了昆仑台,坠入层层云雾之中。
白袍轻拂如光华缤纷云锦飘下,神仙们在身后穷追不舍。
我踏云飞驰而下,经过人界时,人界正是细雨如丝的阴沉白日,而到了魔界,是一轮红色血月高悬在空,月色正明。
俯瞰满目疮痍的魔界,山峦河绕,远处便是灵鸟族方尖碑坠入魔界废墟,近处云游界内忘途川畔,矮矮的一方墓碑。
云游界,本是浮屠处。
忽然想起那时站在他的坐骑黑鸾脊背之上偷溜上天界,当看到那忘途川旁墓碑时,我有些恍然。
“你这俯瞰众生六根清净的眼神,是怎么回事?”那时周爻淡淡地。
“嗯?”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容渺渺,你不适合六根清净,淡漠无情,经历了那么多痛苦,如果你能成佛,也不会成魔了。”
我淡淡地笑:“什么佛啊魔的,我不关心。只是我有时以为容渺渺已经死了。”
“哦?”周爻笑问,“那么她葬在何处?改日我也去祭拜祭拜。”
我指了指那忘途川旁墓:“她埋葬在废墟之中,那方墓碑里。”
残余的躯壳,只是为利欲而生。
忽然一双有力的臂伸过来,揽我入怀,胸腔里一颗心跳动得十分有力。
他说:“那墓碑甚好,改日我在旁也立一个,陪你死在一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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