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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我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但放弃比坚持要难

看似我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但放弃比坚持要难

作者: hugh_diary | 来源:发表于2018-08-06 23:02 被阅读15次

    ——2016年11《ELLEMEN》

        胡歌,上海人。非常标准。他的存在,一方面证实了上海男人的细腻、儒雅和很洋气,另一方面也回击了很多人对于上海男人的偏见和诟病,例如软弱、胆怯和不爽气。走过阴曹地府,趟过生死关,这样的人通常看得很开,但胡歌身上还有一种干净,干净得凝聚成一座谜团。

        没准,我根本不认识胡歌。人和人之间,朋友与朋友之间,总会存在一种自以为是或一厢情愿的情结,自己觉得了解朋友了,其实你对他根本一无所知,就像有人和你做了十几年邻居,相敬如宾,礼尚往来,结果却是个连环杀人犯。而在我和兄弟们看来,胡歌最适合出演的角色就是这类变态,但绝不是朴赞郁式的狠角色,喜形于色,而是那种渗透入血液的情感缺失者,看上去那么健康,那么邻家。就像问了句:“那年夏天你去了哪里?”这期封面的拍摄和造型,便系于此。

    是一团乱麻

        8月27日,2016年上海旅游节开幕式,淮海路举行了一年一度的花车巡游。对这种表演的关注只存在于我的儿时记忆中,从看电视直播到去现场体验,再到如今的完全忽视。但这并不影响上海老百姓的兴致,一家三口或祖孙三代早早去现场占座位的情形,照旧上演,乐此不疲。这或许就是上海的一个缩影。

        老胡的宣传在当天上午发来短信提醒,让我务必在下午五点前赶到上海时代广场办公楼,因为封路,晚了就进不来了。我和老胡及其团队前后脚到达,一起坐电梯去组委会安排的房间。电梯里我和他相视一笑,没说话。

        这是我今年因为直接的工作,第三次见到老胡。头一次是在六月的米兰拍摄封面,第二次是之后在上海补拍一张照片。当然,之间有一些他出席的活动,我也参加了,那种场合,要和他打个招呼都很难。

        “怎么样?最近在头疼什么事情?”我向他抬抬头。

        “蛮多的,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他摇摇头。老胡说自己陷入了一种所谓的失衡,有段日子了。这种失衡既是外在的也是内在的,“是真实的失衡。”他看着我点了点头,“别人眼中的我和真实的我,看上去一切都很平衡,我也好像达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高度,但是我并没有觉得很快乐很幸福。”

        从今年年头到现在,老胡一直在商业广告和活动中奔波,从汽车到饮料,从电商平台到招聘网站,几乎代言了全世界。此外,各类顶级品牌都追着抢着要他,例如阿玛尼、香奈儿、伯爵。有次我和他开玩笑,说到哪都是你,看着就烦。他说,“不会吧!你和老婆去建材市场逛的时候,没有我吧!”

        人啊都有个毛病,见不得他人的好,尤其是原本在他们眼中没有那么好的人。身边不少人诟病胡歌现在火了,到处代言,拼命挣钱,也不拍戏了,不务正业。“每个人都需要钱,都对物质有欲望有追求。但对于演员来说,对于艺术创作来说,它没有直接的帮助,甚至有时候还是个拖累。所以当别人觉得一切都很美好的时候,我其实是一团乱麻。说得简单一点,看似我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但是放弃比坚持要难。”说这话时,老胡看上去有些失落。

        但内行人清楚,要是为了挣钱,老胡完全可以继续接戏,从找上门的剧本中随意挑选,因为他的身价,拍戏挣的钱,远远要比广告代言多得多。“我并不是因为赚钱而不务正业,我推掉的代言要比现在接的代言要多得多,而且推掉的代言的钱又要比接的钱要多。你也知道,有一些品牌,没有那么好,但他们愿意出很多钱来砸你。”

    之前并没有达到这个标准

        胡歌是有标准的,这个标准他心知肚明,包括外来的标准,别人的标准,团队的标准。作为第一本把胡歌作为封面的大刊(2016年一月刊胡歌作为ELLEMEN首本Mook版封面人物),我对老胡的信心,也体现在对同行的讥讽上:“时尚圈的人都世故,以前你没这么红,没有人想过找你拍封面,甚至还惴惴不安觉得你不够资格。而现在,所有杂志都要找你拍封面,你不觉得可笑吗?”

        “那个时候我也听过一些所谓的圈内人和媒体人的说法,说胡歌没有什么商业价值。我现在也是在证明给他们看,你们当初觉得我做不到的,那我今天做到了。这是一种公平。这并不是说我自己改变了什么,而是因为有一个标准在那里,本来我没有达到这个标准,你们是一种说法,而我现在超过了这个标准,你们又换了一种说法。这不是因为我一个人改变的。”老胡对此特别坦然,这种坦然是上海人独有的气节。

        因此,老胡把自己的2016年设定为“商业的一年”。去年和前年,在他的规划里是电视剧,再往前的一年是话剧。想好了的事,就做。接下来的一两年,他计划要尝试电影。

        不断的商业活动,使他的档期“啪啪满”,常人无法想像。这次采访,原本我想就简单地约他喝一杯聊聊,结果,直到上海旅游节开幕式的当天,经纪人才帮我找到了两个小时的时间。

        “等我证明了电影这个领域后,我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老胡轻轻叹了声气。

    为现实选择了演员这个职业

        倒退十几年,老胡已经年少成名了,《仙剑奇侠传》中的李逍遥,让他红透大江南北。要是当时能有如今的媒体环境和数字平台,老胡的势态可想而知。但天道酬勤,十年过后,经历种种,他再次红得发紫。他这代演员的价值,与“小鲜肉”潮流既对立又并存,有过之而无不及,最重要的是填补了国内中青年优秀演员的空白。

        “在最早做选择的时候,我不想做演员,不想这样站在台前。”当老胡短暂地陷入回忆时,以往种种如幻灯片一样在他眼中闪过,“但当初我没有跟着最初的本心走,我还是向现实低下了头,为了挣钱选择了演员这个职业。”

        尽管这么说,但我们都知道,老胡适合演戏。人都是做着自己比较擅长的事情,心里却怀着更大的情怀。

        “那你现在最想做什么?”我明知故问。他想了下,慢慢说道:“去游学,骑摩托车穿越各地,甚至什么也不做待在家里,看看书看看片,或者就找一个老婆结婚。”

        找一个老婆结婚?呵呵。我和老胡是同年生,明年我就结婚十年了,但他还一直单着。

        “昨天李奇(摄影师)在外面骑车给我发了一堆照片,问我有没有羡慕嫉妒恨?然后我给他发过去我的摩托驾照还有驾校结业证,说你嘚瑟什么,我有这个你有吗?然后他说,我有结婚证。”老胡接着自嘲。按照他现在的工作日程,别说结婚,连谈恋爱都不可能,“只能在戏里谈。”

        那大明星的日常生活怎么过啊?“你会自己去买菜吗?不买牛奶吗?”一想到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我就好奇了。老胡说现在基本都是网络外送,包括吃饭,也是叫外卖。等人家送来时,就说不好意思,在上厕所,麻烦把东西放门口。“但有时会碰到很执着的快递小哥,一定要签收。外卖软件需要注册一个名字,我就随便写一个。有次我用了一个叫‘陈某某’的名字,让外卖送到我化妆师的房间,但对了半天外卖就是不肯给她。”

        老胡已经习惯了这种对外界生活的缺失,遗憾的感觉早就没有了。他说这是一种公平,选择了演员这个职业,有些东西肯定是要失去的。如果真要说有什么遗憾,那就是对角色塑造的影响,他也无奈,“如果说让我去演一个小市民,一个草根,那我现在的生活根本没这样的体验和感受。”

    有颗文艺的心

        凌晨骑摩托车,是老胡现在唯一的消遣。两三知己,都有各自的烦恼,等戏拍好了,等娃睡了,等生意打烊了,就约了一起骑车。“最爽的感觉就是戴头盔没有人认识我,对我来说是真正自由的时候。”

        这样的描述,很有画面感:遥遥骑士,结伴上路。分岔路口,各自回家,回到各自的现实生活中。老胡不抗拒孤独和寂寞,也不故作忧伤。他说人的心情是一阵一阵的,你觉得孤单寂寞忧伤了,不是情绪马上就来了。有可能持续了一个礼拜,突然会觉得,是不是该出去走走了?但有时候会觉得挺好的,很自由不被打扰,沉浸孤独之中,并希望可以继续下去。

        聊这些的时候,我突然记起,老胡曾经有段时间在微博上相当“文艺”,让人啧啧称道,赞不绝口。之前,他还很认真地写过博客,表达着各种心理状态。2006年8月29日那场车祸后,在治疗康复期间,老胡出版过一本日记随笔《幸福的拾荒者》,尽管这本书在他现在看来,有明显的为出书而码字的痕迹。

        “你算是个文艺的人吗?”我问他。

        “我不觉得自己文艺,那段时间可能是矫情。”老胡干脆地否认,“2009年之前写博客,后来开始写微博,一直持续到2012年,那三四年里,我都是一个比较矫情的人,特别敏感,经常会触景生情,会有发泄的冲动和欲望,所以就有心思去写点东西拍点东西。现在回过头去看,写的东西都很酸,没什么意义。但是呢,也觉得那个时候脑洞比较开,挺有想象力的,可我始终不觉得自己跟文艺沾边。”

        老胡说文艺的前提是有文化,有文化的人才可以称作是文艺青年。他觉得自己没有文化,可能有一颗文艺的心,但绝对不是一个文艺的人。“我还挺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一个真正的文艺青年,但是现在绝对不是。”

    念旧的上海人

        老胡从小在上海徐汇区长大,家在永嘉路和襄阳路一带,经常去湖南路高邮路,因为那里有徐汇区少年宫和上海图书馆,当然还有南昌路和思南路,那里有上海科学会堂。这些路名,说出来,就知道是地道的老上海。对于那时候长在浦东的我来说,是以后要买房子买到那里去的地方。而现实是,这六条路依然是上海最贵的地界,不是以前的租界区,就是当下最热门的地段。

        可是,老胡就是在那个环境中追逐打闹成长的,梧桐落叶满地,街边店铺如林。

        他读过金宇澄的《繁花》。在得知这部电影将会被王家卫拍成电影后,他向朋友们不止一次透露过想演。老胡喜欢王家卫的电影,有些作品反复看,他说中学时看不懂的,读大学时看就有点懂了,然后再过十年看,发现什么都懂了。不同阶段去感受王家卫想要表达的东西,体会完全不同。王家卫也是上海人,尽管早早去了香港,老胡觉得《繁花》那个年代的上海,只有老一辈去香港的上海人才能拍出那种感觉。此外,老胡对《繁花》那个年代的上海特别着迷,“文革之前那段时期的上海,那种少年的生活是我所缺失又很向往的。我觉得那个时代的人们,无论生活处在哪个阶层,精神世界都特别富足。不像现在,包括我自己,很贫乏。那个时候的快乐非常简单,那个时候的幸福也很容易得到,生活得很干净很纯粹。”

        拍完《神话》穿越剧后,也有人问他,如果再拍一部穿越剧你想回到什么年代?他说特别想回到父母年轻的时候,毕竟与自己的现在还有关联。

        今年,老胡成为了上海旅游大使,看来理所应当,实至名归,但他压力不小。因为很少有一个大都市会找一个演员代言,“说实话,我很有荣誉感,毕竟是从小长大的一座城市。邀请艺人来做大使,政府也是有压力的,因为娱乐圈有很多不可预测的事情发生,他们也会担心万一哪天我有了什么负面新闻,这个对旅游局甚至是上海这座城市都会带来负面影响。所以我要谨言慎行。”

        大浪淘沙,潮起潮落。命中一劫,本以为就此结束,最多转到幕后,但又被现实的巨浪推回了岸上。那个浑身湿透、精疲力竭的身影,在海滩上点了一支烟,狠狠地抽了几口,然后平静地吐出一缕烟。老胡望着无边无际的汪洋,叹了口气,对自己说:“接着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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