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日

一个人，出生了，这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而只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上帝在交给我们这件事实的时候，已经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                                                        ——史铁生《我与地坛》

    今天听闻队里买菜大叔明天出殡的消息，我很惊讶，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医生说剩一个月，结果不到二十日就闭上了眼。

    这两年在家妈妈总提及他，一方面是说到他常买妇女主任不太欣赏的菜，就算是再三提醒了，他还要带回去。作为一个天生反骨的人，很欣赏别人说不要买什么菜他偏要反着来的做法，虽然这种工作态度不可取，但还挺出其不意的。

    另一方面是他说的一些话。从妈妈复述的来看，他虽有些恣意，但自带一种相声演员们的幽默感，以致于妇女主任打电话问他情况怎么样了在干嘛之类的，他还开玩笑瓮里瓮气地说“我在干嘛？我在等死啊。”

    当时听说了他这样讲，我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大家长到六七岁，就都明白了人终究会去世的道理，但是人活到六七十，尚不能坦然面对死亡，甚至主动告别这个世界。意识清醒，清楚地明白自己的日子不多却什么都不能做，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或许人死了真有后世，如传言中所说，人们到了阴阳交界处，喝下能忘怀一切的孟婆汤，今生烦恼与困顿就此抛去，跨过桥迎接下世的辉煌，这方面东西方人们达成了一致的默契：好人能上天堂，能投个好胎。坏人就得下地狱，下辈子当牛做马，入畜生道。

    但是因为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我深知闭上眼睛便堕入了永恒的黑暗，像一把火烧光了所有，什么都没了。

    买菜大叔被医生宣判了死亡日期，那姐姐呢？我在敲下这些文字的时候，姑姑肯定已经到了广州，很难想象她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心情。人终有一死，只是这种提前太多年的告别很是残忍，希望会有奇迹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