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河故城的出现把这种煎熬打破了。它让我体会到了占有的虚无,以及执着的虚无,于是那份我无法占有、又无法放下执着的感情,开始渐渐淡去。
而当我在庞大的时间尺度前感到自我的消融,原本承载于“我”之上的那些不甘、纠结、后悔和愤怒,也都随着“我”的消融而渐渐散去了。
据说,有一种生长在河边的生物,它们的生命只有一天,早上5点死的算青春夭折,晚上8点死的算寿终正寝。
如果让你来做这些生物生命的观察者,看到它们在仅有一天的生命里执着、比较、忧虑、痛苦和恐惧,想去占有更多的物质,不知你会产生什么样的感受?
这个场景,我曾身临其境地想象过,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在它们以“秒”和“分钟”计算的生命里,如果还存在各种执着、比较、忧虑、痛苦和恐惧,如果还想着去占有更多的物质,那真的是非常好笑。毕竟生命只有一天,占有和执着有何意义?比较、忧虑、痛苦和恐惧又有何必要?
如果让有着2000多年历史的交河故城来观察我们人类的一生,它会怎么想?假如它看到了当时我因为执着而产生的痛苦,它会怎么想?它是不是也会像我看只有一天生命的生物那样笑出声来?它是否也会像我一样慨叹:“你们的生命那么短,为何还要执着于自己的占有?为何还要为失去的东西而备受痛苦和折磨?你们可真好笑啊!”
我想,这就是在不同参照系下看待同一件事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而这也正是我在那个下午领悟到的东西——因为参照系的转变,我的心境和感受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在平时的生活工作中,我使用的参照系是以“小时”“天”“月”“年”为单位的。但在交河故城,我使用的参照系是以“百年”“千年”为单位的。
一件事,如果放到人类的日常参照系中,它可能是一件大事,会给人带来很大的伤害和痛苦。可是,如果把它放在宏大时间的参照系中,它就会变成微不足道的小事。毕竟,我对感情的执着,与2000多年跌宕起伏的历史相比,只能算一粒小小的尘埃。
蚂蚁眼中的一粒米,能够大到让它跨不过去;大象眼中的一粒米,则会小到让它注意不到。
这,就是转换参照系的巨大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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