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季红还要再争辩几句，李娟打断她，“季红，我这边还有生意，咱们回聊啊！”
匆匆挂上电话，李娟仔细一琢磨，保不齐过一会儿几个孩子都要陆续来当说客，不论是代表他们自己，还是代表杨哲青，她都疲于一一解释。索性，三十六计走为上，避开两天，等他们想清楚，再见面也不迟。
于是，她跟帮她打下手的安徽姑娘小张打了个招呼，如果有人来找，就说她去南方进货了，让他们过几天再来。
“娟姐，您是真的去南方进货还是要躲什么人？”小张问。
“当然是真的去。对了，我顺道去看看你爸妈，你一个小姑娘在外头，他们肯定掂记你。”她微微一笑，拿了挎包摆摆手离开。
到火车站临时买票，就只剩下K字头绿皮车，到温州要第二天上午十点了。上了车找到铺位坐下来，一抬头，对面的人冲她点头笑笑。
自然是不认识的，但陌生人的善意又何必拒绝？她也就回之一笑，接着拉开窗帘望向外边。
“您一个人？”
“嗯。”对面似乎是想搭讪，确也有人是喜欢在旅途中高谈阔论，只是李娟并没有这样的兴致。
一阵窸窸窣窣，翻包的声音，两张床铺之间的小桌子上便摆上了好几样东西。
“您吃了吗？要不要尝尝？”
李娟抬腕看了看表，火车已经渐渐驶离站台，七点多了。她摇摇头，“谢谢，我晚上不吃东西。”这是实话，一是为了保持身材，二来一个人过也懒得开火。
“不吃怎么行呢？您看，这有义利的果子面包，还有月成斋的酱牛肉，要不，吃个苹果吧，我都洗干净了。”对面的人认真地把食物往她面前推了推，“我没别的意思，您可千万别介意。正好我也带太多了，您帮我减减负。”
她没见过这样琐碎的男人，但还是那句话，她做不到拒绝善意。更何况自己身无长物，想来也没什么可图之处，便更坦然些。
“那，我拿一个面包吧。谢谢您。”既收了人家东西，总得寒喧两句，“您贵姓？是去哪里公干？”李娟上下打量他，衬衣西裤，不像是探亲或者旅游。
“哦，我姓陆，陆天明。”他伸出手来，她也只得握了握，“李娟。”
“我去南京开会，您呢？”
客气而已，难道还真的交代许多？她笑了笑，“我去温州。”
好在这陆天明识趣，并没有继续纠缠，趁她低头的当儿拿了两个人的杯子去打了开水过来，放在她手边，然后自己安安静静吃起来。
李娟靠在窗边看城市的灯光渐渐远走，茫茫村野里隐约的树影，国道上零零星星的车掠过，天空慢慢沉下来，思绪不受控制地胡乱游走。直到听见列车广播，她才意识到已是深夜。
她站起来去洗了把脸准备睡下，对面的人又小心地问：“熄灯以后我还想看会儿书，开着床头灯不会影响您睡眠吧？”
“不会。”她摇摇头，侧身蜷进了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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