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载无话

很久没动过笔，严格点说，没写过像样的东西——论文、作业那种，都不像样。这篇也别抱太大希望。本来昨儿就想着写写东西，磨蹭磨蹭又不愿了，只是后来答应了别人，今天回来也算还个愿。虽然，料想提起这事的人也不觉得今日我会同之前一年或是更长时间里的敷衍有什么不同，人随口一问，我也就随口一应。我不是个过分在意爽约的人，若是如此从小至大迟到那么多次，先不算被别个骂，我自己怕是都挨不过这二十年。说到二十年，也是个奔三的人了，来年要是上班还迟到还真不晓得怎么办——得亏是来年还没来呢，别来最好。可偶尔也想学习做个好人，准确点说，实诚人，踏实一点，具体怎么做眼下还没个法，只是先记下，你看“明天更新，说到做到”可不就是一桩吗。

顺带再多嘴两句，我也不是个欢喜写东西的人，昨儿真真是触景生情，赶个due急得眼泪将将往外蹦，码完字立马做饭洗澡钻被窝一条龙不带打岔，实实在在的累，打小也没几次这种感受，就是不太好描述，靠我这文笔，人还没觉得累，怕是先瞧着我傻，亏本生意。可十点半上了床又闲不住，假模假样跟人道了句晚安，胡乱找了篇小说看到了三四点，乐得直呵，先前那些个苦大仇深的，得嘞，玩完。十几岁的时候还想过成为一个文艺青年，得会唱歌会画画会写文，且不说出口成章玉润珠圆，起码先搞几本最世文化装装模样——我并不觉得他们写得不好（这句话是现在时），只是翻过头来，当年就该认清楚，这辈子也写不出那种东西的。如今是老了，脾性坏了许多，也早过了强说愁的年岁，没有昨天那种一惊一乍的大阵仗，若有人还念着叫我写点东西，先不论写个啥，我估摸着直接就得个回绝顺带骂咧两句了，不方便直接骂的就给马虎眼打上。就过年那阵，也是应了约，又失了约，心里虚，没底气，打算挑个吉日诌几段当差，一想到麻烦就又给这念想掐了，生儿易养儿难呀。怕麻烦是最大的障碍，现在可不比小时候了，小时候多听话呀，大人说啥是啥，哪能怕麻烦呢，啥不都得上；其实应该也怕，骨子里大概就怕吧，前些年同老妈聊天，聊到小时候（大学之前勉强都算小时候吧）买鞋，我就同她说，你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试鞋的时候你问我合不合脚我都说还行吗，她自然是不知道的，我觉得她可能当时心里想的是“我是你老娘，眼睛还尖，挑得自然准，哪家鞋码偏大偏小我都算得出来”——不太确定，下回再问问她。我说，因为我怕你，所以不敢说“不”。她给我整得莫名其妙，想气又想笑，追问我为什么会怕。我答上来了吗，记不清了，但我也跟着一起乐了一晚，毕竟以往从不谈这些的。刚写到“怕麻烦”，不知怎的又浮出买鞋的光景来，细究一下，指不定还是“怕麻烦”在作怪：说不合脚，就得脱了换个码，再听一边絮叨——麻烦。也不单单是买鞋，可能很多事都这样，但我记不得了，既然看得清后续，不如直接答应。就是，可怜我的脚丫子了，除了拇趾之外的四个指骨至今有点弯曲，不好说是不是长期勾脚趾落下的。您给评评理，这叫哪门子事儿，重新换个码子试一下连带几句左耳进都不用右耳出直接进一半就给打发走的叨叨，和蜷着趾说不定还蹭破皮许多年，孰麻烦，孰更麻烦呢。目下倒是有点改观了，鞋店里试鞋会说句“不”了，至于网购，凑合凑合也就合脚了，再不济我不穿还不行吗，退换货从来都不是选项。

再说回写文章，怕麻烦还够不上充分条件，得添一笔，不仅怕麻烦，还写不到东西，人曹子建七步成诗名动天下，我李梦寻七小时对着屏幕干瞪眼也不见上头能开出花儿，没花尚可，连土都无。还给公众号写东西的时候，每次就是枯坐许久，得耗个半天，你不言语，它嘴里也蹦不出俩字，说不准是大眼瞪小眼，还是英雄惜英雄。七拐八弯地终于结尾——哦对，结尾还得构思呢——心里才算是舒坦；那写着的时候可太不是味儿了，多数时间都在怀想着近日里有何可写之事，颠来倒去往往也琢磨不出一件，得卯足劲惆怅一会再寻思寻思一股子酸味才堪堪提笔，不太会比喻，打个不恰当的，就像是醋缸子里泡抹布，作的慌。忆昔当年，着实憋屈，不过这当年其实也没多久，满打满算一年半顶天了，可能那阵又做文青梦了，但要说回回落笔都是解脱，我也不赞成，有脱身之意，亦不乏成就感与些许遐思。是个好念想，就是于鄙人而言难度挺大，偶尔做做梦得了，还能当个乐子，少出来卖弄，浓妆艳抹搔首弄姿——这句我记下了，能少丢人就少丢人。至于以前写的东西，从小至今，那我不觉着丢人的，恁时恁想，正大光明，可能许多东西得今看法不同了，也不能说就比那日好了，可以说青涩，不能说幼稚。还不都是一个脑子想出来，一双手写出来的吗，多大点事儿，云淡风轻的；不觉得自己的过往有何羞人之处，若是有人有心捻几个素材打趣，我必是要笑得最真心，前提是着实有趣才行，重要的是现下不丢人，其实丢人也没大所谓。完了，走偏了，我觉得前头那句不像是个实诚人该说的话，打住咯。

写作没素材这事儿，也怨不得别处，我自觉还算是感情丰沛了，虽然喜怒哀的起伏都算不得波澜壮阔，但也不是事事天高海平，至于乐，傻乐的时候床都能拆就差掀屋顶了。大作家都是于无声处听惊雷，平凡之处现真情，我倒好了，是真觉得没啥可写的。就说今儿放学路上我看天气不错，天可蓝，笑了会，你说这该写啥好呢。给捋捋我的思路吧，我要写这蓝天吧，蓝天哪儿都有，我能看你能看，我能乐你能乐，既然你自个儿能乐我写它不就如放屁吗。瞧着， 就这想象力，如是夜里挑灯捉促织，先想着的倒不是悄咪咪去何处寻，而是今夜月色真美亮度足够不必开灯。其实也不是真不能写，拍张照发个票圈能有多费劲？行吧，费是费了点，但也不是不堪为之，只是又发给谁看呢？说到底，怕麻烦和没能力，还是不充分，最后这笔倒显得我添得矫情了，不过也确实，没人看。我这语文不好，话说不利索，准确点，应该是没有很想和谁分享这个，大概这意思吧。每逢上了新游戏，我屁颠屁颠就到处宣扬了，生怕漏了哪个小崽子，因为我想和他们一起玩，不就这样，谁不是呢。只是说到写文章，就不乐意了，一则确实不是太喜欢的事情，二则您虽是乐意看到此处了，老实说我指不准还不情愿给您写呢。哦对，我必不是那种会给自己写东西的人，写了就大大方方给人看，当然有没有人赏脸另说；抱歉说反了，好像该是我赏脸，人自个进来凑热闹不关我事，我现今可是没那心思喊声看客老爷了。以前好像还有点盼头，平台有打赏，老爷背后似乎还飘着钱影儿呢。唉，不瞒您说，运营了一年钱全进大宝兜里了，不过本来也不指着挣钱，图个彩头而已，足资鼓励，足资自喜。再说了，一般打赏那金额，五块以下不说了，就五块十块这种，还不够我这儿一瓶水，没劲，当真不如做梦发财来得痛快。又偏了，我这人管不住思路，人记流水账还按时间线索叙事呢，我这天马行空您就多担待吧，也无怪写不出什么像样东西。往回倒倒，说发票圈，我喜欢看票圈不喜欢发，这样不好，学不得，毕竟要是大伙都这么想那谁都看不成不是。我特喜欢看那些开心的、快乐的、喜悦的，逢着哀愁大多不细看，尤其是时刻都哀愁的。小说和游戏我都喜欢悲剧色彩浓一些的，以前小学初中的时候可喜欢看什么虐恋言情了，真香；但对我这种许愿世界和平的人来说，大约还是希望现世喜乐压倒悲愁。我那时候如果看言情，偏爱看的是普通人的故事，普通样貌、普通出身、普通工作和也许不那么普通，但有时也非常普通的感情，也许我觉得这样的故事可以映照自己吧，这样比较催泪，会很有感觉，看不哭的小说，于那时而言，都不入流。现在不一样了。真的很久很久不看这类小说了，最近又拾起，发现那种很完美的设定也很讨人喜欢，毕竟以前可能还想着代入感呢，如今不了，就跳出来看着，大团圆，各得其所，再好不过。说不准，大抵脑子不好使了，品位也低了吧。

前情提要有点太长了吧，之前还说着平素里不觉得有啥好写，也不喜欢写东西，眼下开了闸扯了许多闲话，倒是有点打脸了，就是吧我这人脸皮厚，不疼。最后还是提一脚昨儿的事情吧，毕竟算得上是这次难得写作的引火索。身心俱疲（暂且这么称呼着，我当头了说不好描述来着）这种感受，我很少体会，身疲常有，心累罕见。素来吊儿郎当的，对很多事情也不太牵挂，大事尤其，反倒是偶有鸡毛蒜皮能念叨半年；不是没感觉、浑不在乎，就是忘得快，心里呆不住东西，还对给自个开脱很在行，说难听点叫没心没肺。昨天写作业，起先对自己的工作有点期待，但忙起来还是有点无措和焦虑，加上还是due，一连绷着几天都这种状态，临门了快刹不住，也不是难以理解的事。只是我确实，在国内的时候，很少体味这种感觉吧——有点焦虑，感觉应付不来。以前当真所有的事情都能对付吗，也未必，或许不能对付就不对付了，没太所谓。我的成长轨迹还是挺单纯的吧，起码到目前，生活的圈子就是学校和家庭，还是在城市长大。安生惯了，怕麻烦的事儿就尥了，也没太大影响，自己混得烂点，也没差，心里装不下这种事，眼前的絮叨大过天了。可现在不是了呀，我说来年不来，就听我的吗？纵使不会放弃做梦发财的愿望，但是踏实点看好像还是不太行。有心做点事儿的时候，压力就来了，实话说，这滋味于我挺新鲜的。好了，关于昨天，就到此为止了，即便算得上几月来数一数二的大事件，今儿不也无踪了吗，没心没肺真好，起码不会失眠。待会接着看看昨晚那小说，嘻嘻嘻。

差不多就写这些吧，也乏了不愿写了，有机会再叙。今天这标题，叫“一载无话”，期望下次相见的时候，不是“十年又逢”，不过嘛，这就看我心情了。至于成为老实人，我还是挺想的，不过也未必看我，可能看天吧，就是想踏实点了，可以少点疏狂，也少点半真半假的蛮不在意，以后的日子可以比现今更平淡，只盼望能在蓝天白云背后尝到点苦辣酸甜——算了还是甜多苦少为好，平凡琐事能在心里多留一会，亦成个念想。唉，写到这倒别扭了，真不像我。说是说今天是来还愿的，就是算不清是还谁的愿了。

Oct.18 2018

Binary，Irela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