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有多少人还记得上学时学过这样一篇课文。
它讲的是吃。一种来自作者故乡的食物。
而且以传统节日为背景。
不是琦君的春酒,也不是冯骥才的杨八茶汤。
除了这一篇,我们应该还学过他写的另一篇文章《跑警报》。
他是我在语文课本上深深记住并且最为喜欢的作家。
我们学过的充满人情味的课文实在不多,我总觉得应该多选一些如他的作品一般的文章,来启发孩子对于生活琐碎的观察与温情的一面。
这篇课文叫《端午的鸭蛋》。作者是汪曾祺。
“高邮咸蛋的特点是质细而油多。蛋白柔嫩,不似别处的发干、发粉,入口如嚼石灰。油多尤为别处所不及。鸭蛋的吃法,如袁子才所说,带壳切开,是一种,那是席间待客的办法。平常食用,一般都是敲破‘空头’用筷子挖着吃。筷子一头扎下去,吱——红油就冒出来了。”
“孩子吃鸭蛋是很小心的。除了敲去空头,不把蛋壳碰破。蛋黄蛋白吃光了,用清水把鸭蛋壳里面洗净,晚上捉了萤火虫来,装在蛋壳里,空头的地方糊一层薄罗。萤火虫在鸭蛋壳里一闪一闪地发亮,好看极了!”
另一篇《跑警报》是这样的:
“昆明那时几乎说不上有空防力量,日本飞机想什么时候来就来。有时竟在头一天广播:明天将有二十七架飞机来昆明轰炸。日本的空军指挥部还真言而有信,说来准来!一有警报,别无他法,大家就都往郊外跑,叫做‘跑警报’。‘跑’和‘警报’联在一起,构成一个词语,细想一下,是有些奇特的,因为所跑的并不是警报。这不像‘跑马’、‘跑生意’那样通顺。但是大家就这么叫了,谁都懂,而且觉得很合适。也有叫‘逃警报’或‘躲警报’的,都不如‘跑警报’准确。‘躲’字太消极;‘逃’又太狼狈。唯有这个‘跑’字于紧张中透出从容,最有风度,也最能表达丰富生动的内容。”
“昆明做小买卖的,有了警报,就把担子挑到郊外来了。五味俱全,什么都有。最常见的是‘丁丁糖’,即麦芽糖。也就是北京人祭灶用的关东糖,不过做成一个直径一尺多,厚可一寸许的大糖饼,放在四方的木盘上,有人要掏钱买,糖贩即用一个刨刃形的铁片楔入糖边,然后用一个小小铁锤,一击铁片,丁的一声,一块糖就震裂下来了——所以叫做‘丁丁糖’。”
“跑警报是谈恋爱的机会。联大同学跑警报时,成双做对的很多。空袭警报一响,男的就在新校舍的路边等着,有时还提着一袋点心吃食,宝珠梨,花生米......他等的女同学来了,‘嗨!’于是欣然并肩走出新校舍的后门。”
时至今日,我已经大三了。读过一些书,也认识了一些作家,印象深刻的有很多,崇拜的也有很多。
但是汪曾祺先生在我心里是最特别的一个。
读他的文字让我从心底感到温暖。
“人间有味是清欢”。就是这样的体会。
由他而起,我对民国时期尤其与西南联大有渊源的一大批学者、作家充满敬意。
那样艰难的环境下,仍旧有那么多的人坚守、钻研着自己的热爱。
今天的我们,实在应该惭愧。
我本人,性格不是很乐观。二十岁,也并没经历过什么大变故,就是自然而然地长成了这样。
因此我非常敬佩那些乐观的人。
尤其是汪曾祺先生这种经历过我国近现代大部分人为的灾难而仍然保持平和心态的人。我从未在他的文字中感受过半点绝望和沉重。
而另一位我非常喜欢的作家,顾城。如果二人同时描写一朵小花,前者一定会让人感受到香味,感受到平常生活中“美”的事物随处可见,感受到大自然对于每种生物慈母般的呵护。而后者,会透过这朵小精灵一般的花儿,告诉读者世界是美丽的,但人是孤独的。
顾城像个孩子,汪曾祺像个已经长大的孩子。
我呢,我是一个被他们同时影响的,内心有点矛盾的孩子。
常常写诗,每篇总会有大部分在描绘自己所看到的植物、房子、天空之类的,各种颜色各种静物所组成的心绪背景。
写小说的时候呢,又总想着,再沉重也要在近处提亮一点轻松或者诙谐,不至让人从头到尾都觉得灰暗。
文字是我能够最准确地表达自己的出口,真心希望有一天有人读到我的字句,也能感受到温暖。那就证明,我真的在朝着自己崇拜的人走去。
(不常写短篇文章...可能有点不知所云吧)
2017.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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