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戛纳电影节,丹麦导演拉斯·冯·提尔以一部彻底的反类型片《此房是我造》(后文简称《房》)重新杀回戛纳的午后,面对媒体记者,他大言不惭地表示着对希特勒的同情,但这一切,对一个尼采的信徒、一个艺术至上者、一个反基督者、一个普世价值的亵渎者的一生来说,也许只是淡淡一笔。
从《房》的叙事结构来看,拉斯选择了对话体来进行,影片就是以Verge和Jack的对话来串联的,像是法官对犯人的拷问和审判,同时又容易让人想到柏拉图《对话录》或孔子《论语》,因为Jack的自述完全不像是归罪而更像是一种信仰的暴露。
根据影片内容推测,这些对话都发生在影片末尾Verge和Jack相遇后去往地狱的途中——这显然呼应了《神曲》,然而神曲是维吉尔带领但丁在从地狱到炼狱到天堂的游历,而《房》没有过多展示地狱场景,影片分为五章也就是Jack所犯的五个杀人案件,而这五个案件也正是影片的主体,所以这根本不是什么忏悔录,而是对杀戮艺术的炫耀史,——并且,它毫不逊色于地狱。
也正是因为采用了对话体这种形式的叙述,对话可以随时插入,对杰克的行为和思维进行描述,在Jack自己这边,他是对自己的杀戮进行辩护,或者对自己的艺术信仰进行阐释,而在Verge(作为听者,也就是观众立场)这边,则对他进行不耐烦的反驳,Verge即使作为一个维吉尔式的角色,他的反应和观众仍然是一样的:“你这个反基督者!”
拉斯·冯·提尔,他或许不可企及他的前辈如博格曼的大师高度,但它无愧于一位当代电影艺术及体制的合格挑战者,我们不应该忘记电影艺术最伟大的创新和突破也曾经是从最惊世骇俗的尝试和背叛中诞生的:从卓别林到周星驰,从奥逊威尔斯到库布里克,从昆汀到盖里奇,从大卫林奇到诺兰。那我们又有什么理由拒绝拉斯·冯·提尔?因为其离经叛道的激进主张在日趋保守的世界大潮的不合时宜,从而否定其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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