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南方
屋内,电视自己嚷嚷着。
卫生间,一个男孩闭着眼懒散的站在镜子前洗漱,时不时哼两句歌。
“台风卡奴将于23日影响我市,我市有大风暴雨…”
男孩跑出去瞅了两眼,又连忙光着脚跑回去。
“啊…哎呀,又要来台风了,这鬼天气。”黑蛋嘟囔着,拨拨头发,准备穿衣服出去买些东西。
黑蛋衣着松松垮垮的,穿着拖鞋,随意的将食物,必需品丢到购物框。
购物结束,快要走到收银台的时候,黑蛋注意到了她。
黑蛋路过收银台很多次,每次都会经过这个女人,但是今天,黑蛋发觉,好像以前在哪见过她,那是一种很强烈的感觉――自己见过她,可究竟是哪里,自己怎么也想不到了。
“先生,快一点了,后面还有很多人排队。”女人催促黑蛋,有一丝愠怒。
“哦?恩,不好意思啊。”黑蛋意识到自己停留的太久。
让她还不耐烦的催自己,虽说是不耐烦,可为什么觉得她生气的时候有点可爱呢?一点让人生气不起来。
黑蛋想着,被自己想法吓到了――她可是一个与自己至少相差二十岁的女人。可爱这个词用得还真是……不合适吧。
黑蛋回去时走的很慢,回味着刚刚女人的话。
“先生,快一点了,后面还有很多人排队。”
这个口气,还有声音,更加显得亲切。
黑蛋脑子里自然又浮出女人的面貌,奇怪――变得模糊起来,模糊的像是一副山水画,只是觉得很美,美的刚刚好,可究竟是哪里好,却道不出。
她生气的样子,像是暖和的湖面突然起了浪花,打在你的身上,也是暖洋洋的。
拿出钥匙,开门。
黑蛋洗了洗手,慢慢的将手擦拭干净,又拿出手机,放的是郭德纲的相声。
“咳咳,准备做饭。”黑蛋搓搓手,笑着自言自语。
将肉拿出来,哼着歌洗干净,然后笨拙的将肉切成块,那是一块五花肉,肥瘦相宜。
用大火慢慢烧热锅,黑蛋并不急,缓缓的看着锅里的水汽一点点消失,不时还用铲勺敲着着锅底,然后将油倒入锅中。
这个时候郭德纲刚好抛出一个包袱,黑蛋哈哈一笑,跟着声音继续听下去。
一会儿。
“哎呦呦,哎呦呦。”
黑蛋看着锅里早就烧热的油,哈哈的叫着,一点也不为自己听相声跑神儿懊悔。
把细细的白砂糖倾倒进锅里,用长勺慢慢搅动,黑蛋特别喜欢熬糖稀这个过程,仿佛是在酝酿一件美好的事一样。
一段相声说完,黑蛋傻笑了两下,将做好的红烧肉盛盘,准备开饭了。
“恩,恩…”黑蛋拿筷子尝了一口,脸色微变。
“哈哈,算了,不和这肉计较了,艺术嘛,总要有一点牺牲。”黑蛋自我安慰。
吃过饭以后,黑蛋又懒散的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脑子里又不自觉浮出关于女人的所有。
黑蛋每周都会见到女人几次,时间长了,越发觉得女人好看起来,直到今天,黑蛋竟然觉得女人很美,他开始注意到女人的一切,细到头发丝里面。
“我一定是在哪里见过她的,即便没有见过,我也一定是极其喜欢她的。”黑蛋躺在床上自言自语。
“下次能不能偷偷拍张照片呢?为什么每天都见到,还是记不住样子呢。”
“是的了,拍个照片就一定能记住她的样子了,要找一个黄昏,去画她的样子。”
黑蛋的骨子里有一股固执一般的穷酸书生味道,也不知是沾染到谁的文艺了,总喜欢搞一些别人不太理解的事。
可是呢,黑蛋现在连一下都记不起女人的样子了。
“哎呀哎呀哎呀,不想了,睡觉。”黑蛋一扯被子,一搂枕头,斜躺着就睡。
二、北方
触不可及一间采光不太好的屋子里,几缕光照在女人脸上,女人托着腮,静坐在书桌前。
“哎,你醒醒。”女人开口用力的喊,声音却并不大。
女人推搡着床上的男人,男人终于醒了,却发癔症似的低着头。
女人叫了叫他:“你,怎么了?”
女人大多数称呼白桦为“你”。
“啊?哦,没事。”白桦道。
“狗子,我刚刚好像梦到你了。”白桦开口。
“梦见我什么?”
“记不太清了,好像是你变老的样子。好奇怪啊,我变得不认识你,你变得不认识我,我们就对望站在对方对面,谁也认不出谁。”白桦缓缓道。
“哟,你今天怎么文艺起来了。”狗子开着白桦的玩笑。
白桦却狗子抱的更紧了,紧紧的抱住狗子,低头紧紧贴着狗子的后颈,那熟悉的体温和还有雪花膏里的一丝芬芳,安抚了白桦的不安。
“好了,没事的。去做饭吧,我想吃红烧肉。”狗子吻了吻白桦。
狗子很少见到白桦这个样子,生活中的白桦,神经大条,简单,和自己敏感的特性刚好互补。
狗子是一个名气并不算大的小作家,白桦是一个简单的小厨师。
狗子喜欢白桦,喜欢到想到白桦就会笑,狗子虽然爱笑,但在外人看来还是带一丝清冷,有些生人勿近的感觉。
狗子是了解自己的,一个极其敏感极其孤独脆弱又乐观热爱生活的女人。
白桦不能够完全理解狗子的乐趣,但也总会跟着清秋呵呵笑,然后做一些好吃的。
白桦和狗子应该算是北方的情侣,北方的冬天特别冷,所以情侣也会显得更温暖,同样,分开的时候也更冷。
寒风吹过,人们裹着棉袄匆匆走过大街,枯树苍凉的站立在路边,抬头望着不多的阳光以及远处的房间。
白桦盛好饭,冲狗子扮了个鬼脸,狗子穿了一件儿浅蓝色的毛衣,静谧的坐在沙发上,朝白桦笑了笑,带着一丝愠怒,却也可爱。
三、不得你
湿润的风带着一点冷吹开窗户。
黑蛋不自主的蜷缩了下身体,醒了。没有去关窗户,反而伸手摸了摸枕头,或许是雨水,打湿了枕头。
那是北方吧,北方,好远的一个地方。
黑蛋只记得那个女人温柔的坐在沙发上冲自己笑,然后慢慢模糊,慢慢消散。
梦么?像梦一样。
台风来了,一连下了好久的雨。
黑蛋第二次出去购物已经是一周后,癔症的买了些东西,结账是才注意到女人。
女人像往常一样,对于黑蛋这个邋遢的顾客只是公办公事。
黑蛋看着女人,忍不住笑了一下,女人的眼神有点躲闪。像一只驻留在不远处的鸽子,你稍一接近,它就连忙飞走。
黑蛋有些不自在了,生硬的和女人说了一句话。
“麻烦,这个纸币给我换一下吧。”
“算了算了,不用换了。”
女人笑了,有点……勉强。
黑蛋也笑了,挺尴尬的,可是,女人笑的时候,黑蛋脑子里轰的一声,觉得眼前有点漂浮。
好熟悉,好像。
黑蛋脑子里涌出那个关于北方的梦。
直到女人提醒他“先生,麻烦快一点。”
声音,没错。
黑蛋似乎更加接近真相了,也离女人,更加远了。
黑蛋脑子里突然断断续续的浮出一些话。
“我变得不认识你,你……不认识我,我……就站在……对面,谁也认不出谁。”
“好了……没事的……我想吃红烧肉了。”
……
“先生?”女人轻轻喊了一声。
黑蛋反应过来:“嗯,没事。”
缓慢挪动脚步,走出门外。
他望了望女人的脸,似乎能从那脸上看见另一个城市,另一个年代和故事。
一点点细节,仿佛慢慢联系了起来。
可是,黑蛋却莫名生出一种触不可及,怅然若失的感觉。
后来,黑蛋决定去一趟北方,似乎自己丢了一些东西在北方,可自己从未去过北方啊。
临走的时候,黑蛋又去了那家超市,原本想见女人最后一面,可不碰巧的是,超市的门已关闭。
黑蛋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似乎永远再也见不到那个女人,似乎即便去到北方,去找到真相,也找不回自己丢失的东西了。
一切,恍若隔世,触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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