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年,却似收藏了一生的风景,山河会在,烟火会在,你们都会在,或此生无集,愿重逢有期……
——为题
山河会在,烟火会在,你们也会在清澄的夜色里,独自行走在这条再熟悉不过的街道上,经过雪山的晚风拂过耳垂、脖颈,钻进裹挟身体的羽绒衣,似乎有一种更加通透的寒意。车辆渐少,昏黄的路灯下人影寥落,或许都已回家休息了吧,毕竟很晚了。
我没有因为冷峻或者晚归而着急赶回驻地,反倒有意放慢了脚步,希望就这样慢慢地走下去,在所剩无几的彼此陪伴的时间里,去认真地告别,与这三年来所有与我有关的地方告别,与所有熟悉的好友合影。即使,我千万次地在心里做好了别离的准备,只是,当它真的来临之时,却还是猝不及防。从2017年2月至今,整整三年时光,这三年于漫漫人生而言,或许算得上是一个不长不短的跨度,可使人从意气风发变得理性温和,亦可使人从一无所有变得风光富裕。而我,除了身上写满着年龄增长的痕迹以外,似乎并没有太多明显改变。只是,在此刻,回想过去三年里,却又有着不一样感动、欢笑、冷暖、悲喜,都在即将告别这片土地的时刻,如凄风苦雨般宣泄而至。
山河会在,烟火会在,你们也会在我不会忘记的是与青青姐在办公室彼此针锋“怒怼”时的面红耳赤;我不会忘记到乡里结亲时,在温柔的烛光里一起过生日时的慧慧;我也不会忘记与国宝兄弟在寒冷的冬夜里,于大街小巷中的“暴走”;我更不会忘记在电影院里看着漫威电影,到动情之处便如同孩子般激动到哭泣的小艾;我不会忘记在学校六楼会议室初见莎莎时那一身红装,回眸莞尔的笑靥;我不会忘记与我有着相同“遭遇”,却又有着更为丰富人生经历的肖哥;我也不会忘记长期以来对我有着诸多照顾与关心的杨校长;还有总是极富热忱给我介绍对象的王莹和加吾哈尔姐姐、以及早已回到宁夏的娟子、知性的董姐、看似大大咧咧却极其细心的“超哥”;至于彩娟,我想我最不会忘记的是在你出嫁那天,风雪月夜中驱车千里,翻越高速护栏,往甘肃泾川腹地,于黄土高坡上的十八相送……
我喜爱这里,孤独而纯粹,小到如同搁浅在大海里的孤岛,不被许多人惦记,不被许多人谈论,但总会有人珍惜,总会有人怀念;我喜爱这里,安静而朴素,深居在祖国最西陲的戈壁深处,不刻意去追赶外界的繁华,也不因为先天发展条件不足而恐慌焦虑;我喜爱这里,深情而宽容,不拒绝任何一个远道而来的人,也不责备任何一个离它远去的人; 我喜爱这里,踏实而舒适,一眼可以望穿的小城,凡事都能尽在计划与掌握之中,甚至都不必要担心爱情或婚姻会因不速之客的插足而破裂,因为啊,走出去,一抬眼,满城皆是熟识人。
山河会在,烟火会在,你们也会在或许这不长不短的三年,这不好不坏的小镇,于很多人,只是暂避风雨的一个小小驿站而已。只是这个驿站,于我而言,不仅是这三年身体的安放地,更是精神的栖息所,是渴望长居的止泊处。 我真正不止一次认认真真地想过:我要留在这里,扎根于这里,去等秋收与冬藏,去见天地的辽阔和宇宙的苍茫,去感受这晨钟暮鼓中的流年安逝,去满足那“择一小城终老,携一良人白首”的痴心妄想。
只是,我缘浅福薄,无法长留于此。我无意汲汲于名利得失和成败荣辱;我也不醉心于都市的灯红酒绿与车水马龙。但身为家中独子的我,无法抛弃的是父母双亲的深深恩情,无法淡去的是南方故乡的袅袅炊烟。因此,我不得不踏上归程,走进那些高楼大厦,置身期间,尽管生活一地鸡毛,苟延残喘,却还要装作无限风光的样子。在这里,留下了我三年的热血,情感以及年少的青涩,能带走的只有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以及两片风霜尽染的落地胡杨。
山河会在,烟火会在,你们也会在我是不幸的,我无法坦荡转身,潇洒笃定,去做一位了断俗世牵绊的风尘异人,去选择心之向往的栖居地;我亦是幸运的,若没有这次援疆的美丽际遇,我可能一辈子也无缘来到这里,无缘有这场或重逢可待或就此永诀的缘分。
这缘分,是一场无法说尽的锦素话题,在未来冗长的时光里,于漫漫风烟处,于岁月山河间,隐晦而朦胧,淡出又淡入……
2019.12.27 于阿图什文化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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