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三虎 图/月神之箭
魔都,法租界老街。
金狗慢慢走着,一切太平淡,期待发生点什么。
他站住,望着马路对面一家得体的饭店。
他搜索身上的口袋,风衣、西装、西裤,每个口袋都摸了一阵,什么都没找到。
这时他注意到旁边有一个穿着得体,梳着油头的人。
目光相接,那人笑了,怎么?没带钱?
金狗来了兴趣,说,不光没带钱,手机也没带,身无分文。
那人又笑,哈哈,我是带了手机,但是也没钱支付,同是天涯沦落人。怎么样?我们进去吃顿饭吧。
金狗笑,霸王餐?
那人点点头,掏出一枚一元的硬币,说,我今天全身上下只有它了,到时我们用这个赌一赌,谁赢了谁走人,输的来想办法。
金狗果断点头,行啊,我也想知道吃饭不付钱,老板是报警抓人呢,还是把人押下来打工。
那人一阵大笑,伸出手说,你好,我叫阿发。
金狗点头,与阿发握手。
金狗与阿发坐定。
阿发拿起菜单,不客气地说,我来点菜。
金狗宽容地笑,你点你点,反正都没人付钱。
阿发天上地下点了好几样硬菜,还点了一瓶茅台,在饭店吃饭,不是自己拎,而是直接点茅台,不多见。
两人开吃开喝也开聊。
阿发说,不瞒你说,我在玩比特币。
金狗很好奇,就赶紧不停地引导,让阿发畅快地聊天。
阿发说,我买比特币的时候,价格才1000多人民币。
这个东西很奇幻,我们似乎被祝福了,也似乎被诅咒了,所有一切都为了比特币。
我拼命在囤币,囤币。
不敢卖,因为害怕内心承受不了。
今天以1000元的价格出手,明天就可能涨到8万元。
我们挖矿都是在深山老林里面,感觉就像魔兽游戏里边挖矿的苦工。
嗨哟嗨哟。
阿发喝着茅台吃着松阪牛肉,聊得很欢。
金狗喝着茅台吃着冰草,也听得认真。
阿发继续聊币圈。
这个领域里卧虎藏龙,外边的土豪进来,千万要低调,因为你不知道哪个毛头小伙币就比你多。
有个拿跑车炫富的,但大家真拿出比特币来比,就炫跑车的那位最少。
他受了打击,回去乖乖把车卖了,老实做人。
在我们这个圈,“有钱人”的地位最低——不是有没有钱的问题,而是我们带不带他玩的问题。
太啰嗦的人,我们不理。实际上,干我们这行的都很讲信用,你看我们平常是怎么打款的,没时间签合同,要签合同的人我们不理。
5000万是不是?直接就打过去了。很多人觉得我们疯了。
严格来说,我是通过坚定的价值投资以及长期努力实现“认知套现”的。
挖矿确实赚钱很快,但我的目标是赚100个亿,而不是冲着一个亿、两个亿来的。
不过,目前我不太方便透露我有多少资产。
兄弟,你要认清,这是全球传统财富再分配、再流动的过程。
我挖矿就是要卖给想买比特币的人,就跟炒房一样,受到财富刺激的人才会去炒房。
这是心甘情愿的财富再分配。
阿发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金狗也不好问他为什么要提议吃霸王餐,只觉得今天碰到了一个有趣的人。
阿发忽然感觉自己说得太多了,就问金狗,你是做什么的呢,也听听你的故事。
金狗苦笑着,我嘛,有许多身份,不过我觉得最鲜活的就是乐视股东。
于是金狗也叨叨起来。
你也看到了,乐视复牌了,一字线跌停。
我为什么买乐视?
因为14年我装新房,我的一个合伙人给我说,你一定要买乐视的电视。
难得他这么推荐,我也买了,而且我老婆看乐视电视也很享受,还要去里边的乐视商城玩, 我觉得做得也挺有想法的。
你想想,乐视遭遇资金链危机后,孙宏斌这样的大佬仍被骗得晕头转向,奋不顾身出来为其擦屁股。
老孙啥没见过,住过监狱、干过王石、数起数落、百般涅盘,本以为可以利用乐视做一回创业板的救世主,彻底洗掉自己的原罪。
现在却是几度哽咽、怀疑人生。
我也不想再多说当时我所做的基本面分析、企业价值评估等等。当时再牛逼的理由,现在看来也是个屁啊。
总之,我就重仓了。
然后就是飞流直下三千尺,我还没考虑好是否止损出局时,乐视停牌了。
我也不能告诉你,我投了多少钱在乐视里,我只能告诉你,很多。
所以,你也能理解这几年,我是怎么煎熬的。
阿发笑,有趣,有趣,人生真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不过你也想想,我们的祖先,与剑齿虎作战,与长毛象作战,高兴了围着火跳舞嘿咻,那是他们的一场游戏一场梦。
现在,我们在雾霾的城市里,喝着一些醇类物质,自以为很有逼格,这是我们的一场游戏一场梦。
你看着红红绿绿的K线图,大喜大悲,涨了跌了其实你还是那个你。
古人挖金子,今人挖比特币,唯有不变的是人的恐惧与贪婪。
金狗说,好玩,好玩,像你这样有趣的人物不多见。
现在的人,大脑的沟壑已经进化成了金钱地图,全是钱钱钱,与你还能聊聊人性。
这世界,让我们嗟叹的,无非是圣人的光辉,庸人的觉醒,小人的扭曲,英雄的末路,美人的迟暮。
二人频频举杯。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
阿发一口干掉了杯中的茅台,说,今日实在太有趣了,不过我们也到了见分晓的时候。
说完,阿发掏出了那枚硬币。
金狗也干掉了酒,笑着说,就赌一赌了,看谁哭谁笑。
阿发将硬币抛起,银光一闪,用手按在桌上,说,你来猜。
金狗很认真地想了一下,我猜国徽向上。
阿发揭开,却是一元向上。
阿发大笑,哈哈哈,你输了啊。
金狗说,我真惨,这样,你先走吧,不用两人都惹麻烦。
阿发说,没事没事,不急。
金狗挥手叫来waiter结账。
waiter又高又壮,递上账单。
金狗说,阿发兄,你今天不是要赶时间吗?你先走。
阿发端起一杯水,不慌不忙地说,不急,我突然又很闲了。
金狗摇了摇头,高大的waiter静静地候着。
金狗的眉毛与眼睛都动了动,犹豫了一阵,在账单上签下了字。
waiter拿着账单,转身离去。
金狗尴尬地对阿发说,抱歉抱歉,我其实经常来这家饭店,每次都是签单的。谢谢你啊,赌赢了也不走,而是和我一起来应对。
阿发大笑起来,抱歉抱歉,实不相瞒,我其实是这家饭店的老板,只是大部分时间都不在上海,没想到一回来就遇到你这样有趣的人。
阿发又说,我们聊得投机,楼上坐。
阿发挥手叫来waiter,说通知王经理,准备一下,我想用四楼的房间。
……
好吧,胡乱地写了这个故事。
我发现我们这世界与过去,那么不同,又那么相同。
我们生活在2018年的中国,但欧亨利、莫泊桑、星新一笔下的故事,现在发生了又发生。
这是一个魔幻的时代,这是一个文学宝库里的人物纷纷跑到线下显形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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