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陌上

陌上花未开，而胜开；冬日春未至，而胜至。 这大概就是冬日陌上独有的风景吧。

                                                                                                                        ----题记 

此时还是清晨，霜花落了满地，从树枝上到草叶间，皆似白发苍苍的老态，是冻至眉梢的寒意。我哈了口气，搓了搓手，便出了小院，义无反顾地去摘录这冬日陌上独有的风景。

脚踏在躺满了枯槁稻草的田埂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挠着耳朵，笑意不禁浮出嘴角。稻田早已收拾干净，留了秸秆，像小孩的寸头，大坑小洼里积水结了冰，像明亮的眼睛。透过这些大大小小的眼睛，我看见了自己的眼睛，看见了眼睛里坐着的小孩，小孩留了寸头，有明亮如波光粼粼的眼睛。

不远处接连插放了几根电线杆，杂乱的电线像生于山野的草木一般随意地伸向远方，我想，这冰冷的电线是被山野领养了，才有了这难得的随和。麻雀栖于其上，又起起落落，仿佛觉得这山野领养的孩子有些不合时宜，便去拣那原本就生于山野的枝。

 陌上的树并不多，零零星星得像偶然念起的句子，散乱得不成篇章。因为是孤立木，倒不如林木那般整齐押韵，弯曲的枝干读起来有几分晦涩，大而空的树冠却凭空给人一份期待，期待着，有鸟儿飞到这赤裸的树冠上，落得满枝满梢。立时，一个鸟儿，是一片树叶；一片树叶，是一个鸣叫的音符。寂寞的冬天里，树就是竖起来的一首歌子了。于是，鸟儿飞来了，我们就听着冬天的歌，喜欢得跑出屋来，在严寒里大呼大叫。

断章的句子少有，更多的是一畦一畦整齐的油菜写着押韵的诗。这是一片绿色的海洋，含苞的黄色是风卷起的浪花，时而探出丛中，浮出笑意。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古老的诗句如在眼前。我看见春天寄来的一封信，我看见漫山遍野沉睡的十里春风，春花的箭弩蓄势待发，这场战役只欠东风。

不觉间，太阳裹着薄雾悄然升起，熹微的阳光洒在树枝上，草叶间，积水里，白发苍苍的冬日消释了寒意，波光粼粼的眼睛愈发明亮，绿波黄浪的海洋也愈发浓重，电线草木间的雾霭隐起了温柔。

远处炊烟袅袅，像小院哈的一口气。我搓了搓冻僵的手，却带着一个太阳归来了。

 18临床苏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