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的最后一年,老街那陈旧破烂的土墙房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溜溜的两层三层的红砖青瓦房。房子变了,可老街人的生活习惯却没变,两餐饭依旧喜欢蹲在自家的房檐坎前天南海北地边吃边谝,这几天老街人热唠的话题就是狗日的郭春海有手机啦!特别是那些年轻的后生们更是一个羡慕嫉妒恨,难怪人们议论难怪人们惊奇,因为在整个老街也只有狗日的郭春海有手机,即使在镇上那些吃皇粮的有手机也是寥寥无几。郭春海是老街西头章篾匠的养子,随母下堂到了老街。当年郭春海的母亲龚莉在蒿坪河公社革委会当播音员,人称蒿坪河一支花,年轻漂亮也风骚迷人,惹得革委会一群男人时刻春心荡漾争风吃醋,后来龚莉未婚先孕了。在七十年代这可是很严重的作风问题,于是,她被开除了公职回到娘家。儿子是生下来了,可儿子没个爹总得有个姓名吧,龚莉看到儿子的头长的很像革委会高副主任的头,耳朵有点像派出所陈所长的耳朵,腿却有点像武装部李部长的腿,于是灵机一动就取了高姓的头、李姓的腿和陈姓的耳,就姓“郭”吧。不知是三个人中谁的种,就“春”吧。她又想到以后找三个人每人出一点生活费,那就“海”吧,于是她给儿子起名叫了“郭春海”。老街章篾匠章艺谋手艺好又能说会道,老婆生了五个六指子儿子后便撒手归西了。章篾匠在蒿坪河做手艺的时候认识了龚莉便被迷住了,于是托人说媒耗了三年时间花了一百块钱彩礼才翻山越岭迎娶回了美丽动人的龚莉,收养了四岁多乖巧伶俐的郭春海。龚莉简直就是章艺谋的甜心郭春海直接就章艺谋的宝贝。郭春海聪明也学习用功,高中毕业考上了师范当了老师,二十几岁的年龄便在原来的革委会高副主任现在的高副县长的提携下当上了中心小学的校长。今年学校装配一个电脑教室配备五十台电脑,据知情人爆料,招标上的某电脑公司送给郭春海校长一部诺基亚彩屏手机,可不知内情的乡民们还以为是郭春海海娃子自己掏钱买的呐,这才有了老街第一部手机之说,有了老街人茶余饭后的话题。
“要好好学习,长大了才有出息,也像人家海娃子一样手机啷当的。”张大叔在房檐坎上边吃着饭边教育儿子。
“放勤快些,长大了嫁个好人家也手机上手机下的。”邻居王表婶也数落着自己的闺女。
“有啥稀奇的嘛。”
上个月才从深圳打工回来的武旦旦边用手指甲剔着牙缝边用眼睛乜着街西头郭春海家门口小声地对张大叔和王表婶说:
“人家深圳捡狗粪的人都拿的是手机,看到狗粪太多了就打电话,喂喂,这有泡狗粪啦。”武旦旦边学着夹生的广东话边比划着打电话的手势。听到这些张大叔对着武旦旦大声吆喝着:
“滚,放狗屁。你咋不捡个手机回来?”
“呃”武旦旦刚要反驳突地看见郭春海拿着手机从街东头走了过来,连忙对张大叔王大婶做个鬼脸就一溜烟地跑了。
伴随着皮鞋铁钉敲打地面的铿锵声和手机来电的音乐声,郭春海一边按下接听健“喂喂”乱叫,一边旁若无人地向老街西头昂首挺胸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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