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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超市购买年货，掏出手机正要买单时，突然收到一则消息，是娃的班主任发来的成绩单。“咦，王老师发来成绩了。"我脱口而出。还没等我点开信息，手机早被身旁的娃一把夺去，跑到远处静心查看。手机被夺，无法付账，只能向收银员说声抱歉：娃着急看成绩，就让下一位顾客先买单吧。收银员不生气，笑嘻嘻地把我的物品放置一旁，开始为下一个顾客收银。身边的几位顾客听见我俩的对话，纷纷劝解：
“孩子考不好也没关系，下次努力就好了。”
“不要难为孩子，一次考不好，也说明不了什么。”
“现在时代不同了，不拘泥一张考卷上。”
......
平日冷漠的都市人，竟然在收银台默契地形成了聊天圈子，目标对象竟然是我。看着各位大爷大妈严肃认真地开导，我点头陪笑，仿佛已经做了打骂小孩这等不可容忍的事。
不一会儿，娃回来了，交还了手机，闷闷不乐站在一旁，看来成绩不太理想。经过大爷大妈们的一番批评教育，我不敢多问，拿着手机开始付账。大家伙儿一看娃凝重的表情，劝解目标立马瞄准了娃：
“现在的小孩真是不容易，学那么多，那么累。”
“是啊，课多，作业多，起早贪黑，很了不起啊。”
“就是就是，现在的小孩个个都比咱们聪明，学啥都快。”
......
娃听了还是高兴不起来，我一个劲儿地点头陪笑，直到走出超市。
离开超市，我问起成绩。娃终于忍不住了，两眼含泪，说不太好。我点开成绩单，还不错啊，比期中测试进步了不少。可还差3分没有达到自己定的目标，娃耿耿于怀。我抱抱娃，开导鼓励了一番，娃才略微释怀。
刚到小区楼下，大老远就看到娃的同班同学小燃和他爸爸迎面走来。娃的脸一下子又阴沉了下来，低着头提着购物袋走在我的后面。小燃爸爸肯定也收到了成绩单，这段时间家长和孩子都在焦急地等待，一定不会错过任何一条老师的信息。但我们碰面谁也没有提及孩子的成绩，都在有意地回避，随便聊了几句过年的话就散开了。
上了电梯，遇到了住在楼下退休的老两口。老两口的孩子在外地上大学，不常回家，所以特别喜欢见到同楼的孩子们，一遇到就亲切地鼓励孩子们好好学习。现在正是放寒假，期末考试的话题是躲不掉的。可意外地是，这次老两口竟然只字未提，聊的都是如何快乐过大年的事。我会心一笑，不光孩子家长深谙此道，连周围邻居也都在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孩子敏感的心。
当了学生家长才发现，聊天禁忌中除了不能谈论女人年龄及个人收入之外，还有一条就是孩子成绩。想想我的童年，可不是这样，考试成绩是过年期间每个大人见面必问的第一句话。学霸娃自然任何时候都不怕，巴不得乘机炫耀一下。可对于成绩差的娃来说，就像噩梦一样笼罩整个寒假，近邻远亲，好像每一个大人都有资格居高临下地问讯你的成绩，随后再半开玩笑地臊你几句。想来他们也是无心，那个时候也没有这个意识要呵护孩子自尊心，甚至都不曾听说过。孩子们也就练就一个个皮糙肉厚的大心脏，再难过也就两分钟，过后照样没心没肺地吃喝玩乐。但也有忍不了的时候，记得有一年寒假，我实在受不了亲戚们的盘问，每次家里只要来客人，我就揣着干粮躲了起来，中午听到家人一声声喊我回家吃饭，也执拗地躲着不出来，直到下午客人都走了我才跑回家吃些剩饭剩菜。（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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