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5月5日,纽约长岛,蒙塔克意识研究中心。
伊特莱正在实验室接受深度催眠,施行催眠的是FBI催眠专家海格曼博士。催眠进行了一个小时后才逐渐进入状态。
“你们所谓的人道其实是一种愚蠢、怯懦和自作聪明的混合物。”伊特莱自言自语,一脸的愤怒。“这个世界不需要人道,对一部分人的人道,就是对更多群体的兽道!”他斩钉截铁地说。
催眠实验室算是当年(2005年)全球最顶级的专业实验室。伊特莱的催眠实验在H3房间进行。实验室有一张特制的催眠床,和医院的病床大体相似。不同的是除了医学监护设备外,还配备了一批额外的仪器,这些设备包括脑波记录仪,催眠虚拟场景系统等。实验助手将“病床”调成39°的倾斜角度,让伊特莱可以安逸地斜躺在床上。
“伊特莱先生,”海格曼博士的声音透过虚拟场景设备的音响系统传送出来,听起来非常遥远舒适,“刚才……你说……来自尼泊尔,现在……你已经融入了喜马拉雅……壮丽的景色。”一张金属投影幕以39°的角度斜挂在空中,与伊特莱斜躺的床面正好平行,好让伊特莱可以舒适地看见投影幕上的画面。一台松下录像机播放着录像,喜马拉雅山脉壮丽的景色通过投影投射到屏幕上。背景音乐播放着D大调大提琴钢琴奏鸣曲《如歌的行板》,海格曼一步步引导伊特莱进入深度催眠状态。
“军人必须学会服从……”伊特莱依然自言自语。躺在催眠床上,拼命地睁着双眼以抗拒“极其不人道”的反人类催眠。但最终没能抵抗住辅助药物的进攻和海格曼令人丧魂落魄的诱导,两分钟后就无力地合上眼皮。
海格曼以一种飘渺的声音重复着说:“……这里非常舒适……我们……尽情欣赏喜马拉雅……壮丽的景色……”一分钟后伊特莱微闭着双眼朦胧地说:“把戈培尔〔注1〕那个混蛋叫来!”
“戈——培——尔?”海格曼博士示意助手将声音调得更遥远飘渺,“部长保罗·约瑟夫·戈培尔?”海格曼用德语回应。
一台SONY摄像机架设在距离催眠床一侧三米的地方,将音视频信号完整地传送到隔壁的观察室。比尔和托夫斯基以及两位观察员坐在观察室舒适的转椅上,目不转睛地通过大屏幕观看催眠现场实况。
“命令希姆莱〔注2〕,”伊特莱吼道,“我要去极北之地!”
“元首是要乘坐U8飞碟,”海格曼仔细研究过军情六局审讯加百列的资料,知道有个谜一样的地方叫“极北之地”,也知道传说中的U8飞碟,“飞往极北之地?”
“我是光明使者,”伊特莱似乎进入更深的催眠状态,在自己的“梦境”里骂道,“混蛋,我是希特勒!一帮白痴!”显然没有理会海格曼博士。
“我们即将到达极北之地,”海格曼示意将室内的照明切换成温和的蓝色,屏幕换成北极冰天雪地的画面,“元首看到了什么?”
“冰天雪地啊,士兵的大衣不能抵挡斯大林格勒寒冷的冬天,”伊特莱突然狂嚎,“运输线被切断了……妈的,无能……我要枪毙你,希姆莱还有保卢斯〔注3〕!”伊特莱似乎完整地继承了希特勒的意志,回到了二战最为惨烈的冬天。
“斯大林格勒挡住了通往极北之地的道路?”海格曼若有若无的声音继续问道。“我们要清除道路吗?”
“混蛋!极北之地是神圣的地方,斯大林格勒是帝国的耻辱!”伊特莱好不容易换了一口气,“滑铁卢……悲壮的滑铁卢!”
“斯大林格勒?”海格曼对那场战争没有兴趣,只想知道极北之地的谜底,“斯大林格勒是通往极北之地的障碍啊。”
“蠢猪,那是两个不同的地方,我说过一千次了,极北之地是帝国圣神的堡垒,是帝国最后的堡垒。”伊特莱激动起来,双眼迷迷糊糊地打转。“命令希姆莱,我要亲自去极北之地,打开地球之轴,活捉朱可夫,绞死斯大林!”伊特莱声嘶力竭地吼起来。
“可是极北之地,太遥远。”海格曼牵引着伊特莱的“梦境”继续说。“道路很艰难。”
“帝国的堡垒,”伊特莱狂叫着,从催眠床上一跃而起,直挺挺坐在催眠床上。“极北之地!……别无选择!”
“你必须躺下!”海格曼命令道,“我们即将降落!”
“枪毙保卢斯!”伊特莱猛地睁开双眼,绝望看着眼前的一台正在摄像的松下摄像机,然后闭上眼睛,沉重地躺了回去。
“放弃斯大林格勒。”伊特莱有气无力的说。
“是的,我们放弃斯大林格勒,”海格曼揣摩着极北之地可能在北极的某个地方,“我们到北极圈,马上降落?”
“去北极,蠢猪。”伊特莱轻蔑地说,“去北极喂北极熊?”
“极北之地不就在北极吗?”海格曼说。
“蠢猪,极北之地在群峰之上。”伊特莱愤愤地回答。
“群峰之上?阿尔卑斯?”海格曼缓缓地问,“还是珠穆朗玛?”
“混蛋,极北之地是帝国的最高机密!”伊特莱警戒起来,努力想要睁开双眼,显然还在奋力抵抗催眠。
“极北之地是帝国堡垒?”海格曼右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圈,然后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助手变换灯光。助手会意,立即将灯光调成橘黄色,“是帝国的家?”
“我的家在阿尔德巴兰!遥远的星球。”伊特莱有些沮丧地说:“我生长在奥地利,一个边陲小镇,”然后突然语音上扬,充满自信地说:“肩负神圣伟大的使命!”
“从遥远的星球来执行你的使命?”海格曼轻声问道:“乘坐U8飞碟?”
“U8?”伊特莱声音模糊起来。“U8是低等人的工具,我从光与火中降临。”
“哪……怎么去完成伟大的使命?”海格曼问道。
“去极北之地,兰姆指引我们……登陆阿卡西!”伊特莱说。
“兰姆?”海格曼失口问道,线索太多,出现的关键词太多,有点理不清头绪,停了一下,才把几个关键词语串联在一起。“在兰姆带领下去极北之地……?”海格曼不知不觉加快了语速,“阿卡西……是什么?”
“……朗姆……兰姆……"伊特莱嘴里突然发出一种听不懂的声音。海格曼额头上渗出汗珠,嘴张了一下,但没有发出声音。
“只要还有一个德国人活下来,我们就会胜利!”伊特莱开始胡言乱语,完全不理会海格曼,开始滔滔不绝地“演讲”。
“vimuni vimuni maha vimuni……”
“吽,那摩僧伽呀……”伊特莱从喉头发出一种古怪的声音,感觉像是咒语。“吽,那摩僧伽呀……”
海格曼擦了一把额头渗出的汗珠问道:“你看到了什么,我听不清。”
伊特莱突然带着哭腔说:“末日来到,堡垒即将崩溃……”他嚎啕起来,“极北之地………新世界的希望。”
“mudre mudre maha mudre。”伊特莱重复哼唱着,似乎是一首没人能听懂的歌谣。
“mudre mudre maha mudre……我们将要毫不留情的消灭敌人,连根带叶。”伊特莱睁开双眼盯着天花板,“mudre mudre maha mudre……历史总是在军刀上前进。”伊特莱双眼发直,意识逐渐模糊。“我们的斗争只可能有两种结果……踏着我们的尸体过去,踏着敌人的尸体过去。”伊特莱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说完最后一句话,面色苍白,双眼定格在天花板上。
“嘀——、嘀——、嘀——”实验室内顿时警铃声响起,三个红灯交叉闪亮,几个医生冲进实验室……
医生紧急进行抢救,伊特莱突然睁开双眼:“蠢猪,赶紧……找到……连接阿卡西……天葵……连接……摧毁阿尔德巴兰,我要控制地球的命运!”说完命运两字,伊特莱突然全身痉挛,大约10秒钟之后:
心跳线消失……
呼吸线消失……
意识线消失……
人工呼吸失败,意识唤醒失败,心脏起搏失败。医生最后诊断:2005年5月5日00:47:35,患者伊特莱右手心及左脚心重度电击烧伤,有强大电流通过心脏,瞬间造成心脏骤停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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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注1〕保罗·约瑟夫·戈培尔,纳粹德国宣传部部长。
〔注2〕海因里希·鲁伊特伯德·希姆莱,纳粹德国核心人物,历任党卫队队长、盖世太保首脑等要职。
〔注3〕弗里德里希·保卢斯,二战德军元帅,指挥发起斯大林格勒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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