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跟沈熹说了很多话,讲小时候我是怎么被人拐卖,怎么逃出来,又是怎么一路和野猫野狗抢食,流浪到江城。讲周子成收留了我,他一个一穷二白的初中生,带着话都说不利索的我,晚上在夜市摆摊,衣服裤子、盗版书、盗版光碟,为了赚钱,什么都卖过。
我又讲了一些关于沈熹的事。我说:“我最喜欢看你哭了,像个小包子,眼泪就跟珍珠似的。”
沈熹不说话,一直听我说。我说到最后,睡意袭来,捏着沈熹的衣摆闭上了眼睛。
我感觉有人轻轻抱着我,他的身体很温暖,有一种很好闻的气味。那是我从来没有闻到过的、不属于我的世界的味道。
像阳光,像大海,像一切我未曾见过的事物。然后他俯下身,轻轻吻了我的额头。
“周周。”我听到他用沙哑的声音叫我的名字,一声一声,“周周,周周。”
第二天醒来,桌子上摆着热气腾腾的早餐,沈熹坐在窗边看书,是高中的语文课本。
“你在看什么?”我问。
“《项脊轩志》。”
“哦,”我用勺子搅拌皮蛋瘦肉粥,百无聊赖地说,“瞻顾遗迹,如在昨日,令人长号不自禁。”
“周周,”沈熹合上书,认真地看着我,说,“嫁给我吧。”
我像是没有听到,继续搅拌面前的粥。
“嫁给我吧,”他有些艰难地说,“从今以后,子成哥的所有费用,你都不必再操心。而你的下半生,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
我抬眼,冷冷地看着他:“你威胁我?”
“是,”他冷静地说,“就算你卖了房子,一天两千的基本费用,你又撑得了多久?他如果躺一辈子呢?”
我没说话,端起碗,将里面的粥一口气喝完。然后是面前的小菜,一样一样吃得干干净净。
“沈熹,你就不怕我恨你?”我不怒反笑。
“你要真的能恨我,我也算值了。”沈熹笑了笑,看着我,他的声音和和气气,“其实我还真希望你能恨我,这样我也算是住在你的心上了。”
“可是你知道,我爱的人不是你。”
沈熹垂下眼,轻声说:“我知道。”
“沈熹,”我不解地看着他,“你图什么呢?”
沈熹说:“我只想陪在你身边。”
我看着沈熹,他说:“周周,我总会等到你的。”
“沈熹,”我淡淡地说,“你真是个疯子。”
“是啊。”他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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