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人正处于探索内心世界的旅途之中,那么他已站在获得真正的力量的入口。
——帕克.帕尔默
美国作家帕尔默的《教学勇气》是我阅读过的教育专著中最厚重的一本书,没有之一。这里的“厚重”有两层含义:一是内容厚实。这本书从前言、序、导言到正文再到后记,每一部分的内容都足够的具体、详尽、饱满;二是思想深邃。文字是思想的外衣,十年著一书的背后是若干智慧的积淀、结晶与升华,这本书不仅给了教师教学的勇气,更给了他们重新认识自己和世界的勇气。可以说,这本书的出现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因为它让无数的教师、学生、学校、家庭重生,让世界原本坚硬、冷漠的一面变得美好、柔和。
“向内探索”是这本书的思想内核,也是直击我心灵并促使我有勇气挑战心灵、超越心灵的力量之源。正如作者在“前言”末尾所说的那样:
“探索教师生活的内在景观”使我们复归本性,扎下根基,重获新生,再面对我们生活的外在景观。
一、从艰难走出来的教学勇气
当我第一眼看到此书的书名《教学勇气》时,很是困惑:为什么叫教学“勇气”呢?教学需要勇气吗?教学和勇气到底有什么关系呢?教学的勇气又是什么呢?……
读完此书,我明白了:
教学确实需要勇气––一种向内探索,勇于直面自己内在,敢于自省、更新自己的勇气。在当今物欲横流、急功近切的社会背景下,教育能否取得成功很大程度取决于一个教育者对他/她自己的生命“探索内在景观”的能力。不管是在黑暗还是在充满阳光的日子里,“我们都要教导自己认识自我”,然后,我们才有能力认识世界。
那么,我有教学勇气吗?——我问自己。
2020年,我从教已近20年。在从教的前15年里,凭借勤奋与钻研,我在教育教学方面取得了一些小成绩,在跌跌撞撞中摸索出一套教学成功之法门,虽然也遭遇过挫折与失败,但总体来说,顺境大于逆境。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的教育人生词典里只写了一个词––“教好书”,在我的潜意识里:只要把学生教好了,把他们的成绩搞上去,我就是一名好老师了。彻底改变我的这种认知的是一“关键事件”——
5年前,我从苏北跳槽到苏南工作,由于工作环境的变化,认识了很多大咖、大师级的优秀同行,他们打开了我的思想局限,拓宽了我的教育教学思路,也刷新了我对教育及自我的认知,在他们的影响下,我的心中升腾起一种久违的渴望:我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像他们一样的老师。但同时,南北文化冲击让我的教学生活一度陷入低谷,我辛辛苦苦积累十余年的教学经验开始失灵……我重新审视自己,审视教学,推翻了一个又一个以往让我赖以生存的“经验”,一切从0开始,就像一位新手一样,学习、实践、思考、再实践……我的旧思想与新环境不断发生冲突,我的教学不断被“新思想”、“新理念”、“新方法”否定,否定意味着需要更新,每一次更新是成长也是煎熬。那几年过得很辛苦,但现在回忆起来,那段经历很可能是我人生中最值得纪念的日子,因为它让我生发了重生的勇气,让我拥有了与新生活联结的能力。
也许,我现在的教学勇气正是源于那段“艰难”岁月。
二、重拾心灵,建立联结
很多读过《教学勇气》的人都觉得这本书“难啃”:读不懂或读不下去。但我对此书却情有独钟,几乎是一气呵成读完的。书中的很多关于教学的观点,引起了我的强烈共鸣和深度思考。“优秀教学源自教师的自身认同和完善”,这句话直击我的教学现实:我的教学似乎只关注了“技术”而非“自身”,我反思自己的教学,一股歉意与羞愧涌上心头,在过去的教学中,我曾经不止一次地切断学生与我的真实联系,从而让我的教学陷入“分离”,让我失去教学的心灵。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尝试重新建立学生、学科和我自身的联结,对新的相遇(比如教学中出现的问题)保持开放的心态,就像艾伦(书中作者讲述的关于“自身认同与完整”故事中的人物)那样,将自己的才干融入到自己的事业中,使自身完整协调、生机勃勃。
那么,我怎样找回失去的“心灵”呢?
帕尔默说:教学滋养心灵,教学对心灵最有益。所以,我怀着感激的心情面对每天的教学,努力从教学中重获心灵。当学生的学习表现不佳时,我不再像以前那样,站在自己的角度简单地下定论,我会对自己的言行更慎重,以免因我的过失而造成我和学生、我和教学之间的“分离”。我在阅读《教学勇气》后对待“问题事件”的处理方式明显改进,也再一次体验了此书中“自己学会教导自己”饱含的深意。
S同学平时上课听讲挺认真,但一到独立练习时,整个人就像变了似的,头枕着臂膀无精打采,笔速突然变得很慢,字迹也十分了草。
以前的我遇到这种情况,可能会一脸严肃地说:
坐正一点,坐正了,字才能写得好。你为什么写这么慢吗?其他小朋友都快写完了,抓紧呀!
现在的我更富有同理心:
我会摸摸该学生的脑袋,蹲下身来在他耳边轻轻说:是不是有点紧张?没关系的,只要你坐姿端正、书写认真、在下课前做完,你就是最棒的!试试看,老师相信你可以做到!
两种不同的处理方式,一种导致“分离”,一种指向“联结”。因为我选择了“联结”,学生的心灵跟我的心灵又挨近了一些,学生因为接受了我的“善举”而积极转变,我的教学也因此更进一层。这不就是,帕尔默所说的:心灵影响心灵吗?
现在,不管是面对学生,还是面对家长、同事,我在处理事情、解决问题时,会不自觉地诘问自己:我这样做,会造成“分离”吗?如果因为自己的失误而造成“分离”,我会很自责很难受,然后尽快寻求新的解决问题的方案,以弥补自己的过失。经过这样数次的自我反思、调整、完善后,我发现自己建立联系的能力逐渐变强,也让我体验了重回教学心灵的美妙。
三、令我震惊的“恐惧文化”
相信读过《教学勇气》这本书的老师,对那位“来自地狱的学生”的故事一定记忆深刻甚至在思想上经历前所未有的震撼。我在读这则故事的时候,心情有些沉重,我似乎瞧见了无数这样的学生坐在一间间教室的角落里,沉默着,挣扎着,痛苦着,绝望着……
“来自地狱的学生”是一个形象的比喻,泛指那些坐在教室里沉默寡言、没精打采、死气沉沉的学生。这些学生是被忽视的、处于社会边缘的人,他们在课堂上选择沉默是因为内心充满“恐惧”,懂得不说话比说话更安全。他们害怕失败,害怕不懂,害怕暴露他们的无知……
大多数教师在自己的职业生涯中都遇见过类似的“来自地狱的学生”,但又有多少教师能停下来,想过一个问题:
学生为什么会死气沉沉?
是因为他们天生就这样?是因为家庭因素?是因为听不懂你的课?还是因为他们恐惧?……
作者直言不讳地揭露了真想:因为我们用一种不当他们是活生生的人的方法来教他们。
当教师忽视学生是生命个体的事实,教室会变成令学生恐惧的地方,教师会变成令学生恐惧的人,教育终会失败,因为恐惧足以麻痹学生的学习能力。
《来自地狱的学生》故事警示作为教师的我们:教室是生命场,每一个坐在教室里的学生都是值得尊重的生命个体,为学生创造有安全感的学习空间,是我们最基本的职责。当我们开始理解学生的恐惧时,我们的教学会朝着新的方向发展:我们不再当学生无知,不再不准确地、自私地评价学生。
如果你正类似的“来自地狱的学生”,你又不知道如何真正地帮助他们,不妨看一看美国教师丽塔·皮尔逊的TED演讲《每个孩子都是冠军》,你定会获得珍贵的启示。在丽塔·皮尔逊眼中,每个孩子都有闪光面,每个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Somebody。
探索内心世界的旖旎之旅––品读帕克.帕尔默《教学勇气》让恐惧文化从我们的教室消失吧,用爱来取代恐惧,用心灵唤醒心灵,让爱的文化渗透教室每一个角落,渗透每一颗心灵。
四、学习共同体,呼唤心灵觉醒
2019年夏天,因为教育行走,有幸结识了教育行走的组织者文质老师和一刀老师,他们是启发、引领我心灵的导师,他们教我柔眼看世界,他们教我回归自我。在教育行走中,我还认识了铭国、仲敏、晓军、英俊、丽卿等来自全国各地的有着共同教育梦的优秀同行,我们还组建了一个学习团队——一个有爱有暖有光的共同体,从他们那里,我汲取了前行的勇气,沉睡的灵魂不断被唤醒,教育教学的热情不断被激发……
总之,《教学勇气》是一本无限接近自己,无限接近真理,让我们重获新生与自由的书。如果你真的读懂了这本书并实践书中的理念,你会是:
一名卓越的管理者,
一位优秀的教师,
亦或是
一个勇敢的拓荒者……
书中那些闪着智慧之光的激动人心的金句,此刻均化为一件件“伟大事物”,照见着我
的心灵之路——
好的教学来源于教师的自身认同和完整。
教学提供通达灵魂的镜子。
在每个教育阶段,教师的自我是关键。
如今,我终于变回我自己。
教学滋养心灵。
好的老师具有联合能力。
师徒和师生就是源远流长共舞的舞伴,教学的一个伟大收益就在于它每天都给我们提供重返舞池的机会。
教师的内心有一个警卫,守护着自己的个性。
好的教学是对学生的一种亲切款待。
当我们整体地思考世界,我们在世界中开拓了生命力,也在我们的学生和自己身上开拓了生命力。
只有发展和深化了自己的内心世界,才能理解任何伟大事物的内在世命。
只有学习能令你的思维永不枯竭,永不孤立,永不受折磨,永不恐惧或怀疑。
成为一位打开空间而不是占据空间的领导者,需要经历与教师相同的探究内心的旅程。
探索教师生活的内在景观,使我们复归本性,扎下根基,重获新生。
世界成了我们的教室,教与学的潜力无处不在。
不管是在黑暗还是在充满阳光的日子里,我们都要教导自己认识自我。
……
最后,我不得不承认,《教学勇气》这本书本身就是我的心灵导师,在他的引领下,我重新认识了自己,认识了教学,认识了世界。
探索内心世界的旖旎之旅––品读帕克.帕尔默《教学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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