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灶君送上天，马上就要过春节了，卫生打扫了，东西采买了，老家的亲戚看望了，祖宗坟上烧纸了。总之，家里家外基本上算安排妥贴了。春节前某日，难得消遥半日闲。我正在书房整理图书资料书，听见有人来看望公公婆婆，原来是爱人的堂哥。
公公亲兄弟三人，堂哥是大伯家的大儿子。堂兄弟姐妹二十来人，爱人排行居中偏后。来的堂哥是他自己家中兄妹6人的老大，也是堂兄弟姐妹共同的老大。堂哥上过高中，当过村长，在家户中威望较高，家里人有什么事都和他商量。老家过红白喜事，都是自己人做饭，堂哥炒菜掌勺，半路出家，慢慢竟锻炼成厨师，在老家算是能行的人物。
我过门那几年，堂哥还在农村种庄稼。三个孩子年龄差距不大，都是小学高年级段。长身体吃饭费粮，交学费供书费钱。堂哥和嫂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刨土窝，不停不歇。春夏秋三季，堂哥常带顶旧草帽，赶着牲口匆匆忙忙从院子外经过，连啦家常的时间都没有。女儿小时候寄养在老家，我常去老家看女儿。堂哥和嫂子穿着旧衣服，从来没见过他们夫妻穿体面衣服，一年四季灰塌塌的，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苍老了许多。
有一次，好像是因为村子的公事，堂哥得罪了村民。晚上独立一人从村前经过时，被村里外姓给打了。自己和家族的人都清楚是谁干的，但是没有证人和证据，报案后不了了之。陕北地处偏避，农村宗族观念强，派系斗争比较复杂。爱人他们不是坐地户，老爷爷辈（曾祖父）贩棉花从黄河边的玉龙原迁来，根基不深，在村里打斗不怎么占优势。从此以后，堂哥再没当过队干部。
工作调整得离老家远了，我们很少回去。听说堂哥的孩子们有出息。大儿子中专毕业后留在咸阳发展。女儿跟着哥哥一起打拚。小儿子大学毕业后在甘肃武威工作。三个孩子，两个己先后成了家。堂哥和嫂子的负担减轻了一大半。几年前，堂哥和嫂子从老家出来，同学帮助，在私人的工地干活挣钱。堂哥照场地和材料，嫂子做饭收拾家。
这次年前来我们家，探望公公婆婆。堂哥穿一件蓝色休闲服，头发打理得精精神神，言谈中充满了自信。堂哥告诉我们，因为在原来的工地干活勤快，待人厚道。那家工程结束后，老板介绍他到朋友的私企上倒班，每月3000元底薪，还有一些奖金。倒班不是太累，老板从不拖欠他们的工资。嫂子去儿子家帮忙带小孩过年，堂哥的单位要正常上班。“不是挣钱多少的事，都请假过了年，那工作撂下怎办？”公公婆婆直夸堂哥总替别人着想，人缘好。两代人都说出来打拼不容易，但比老家种地强多了。堂哥感慨万千地说：“总算活出个人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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