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将近尾声,红艳艳的灯笼在光秃秃的树枝上随风舞蹈。
京城的工资待遇不错,年底林萧还给我包了一个大红包,临城华发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分红,也由葛欣打到了银行卡上。
年底我把公司福利领回家,又去了一趟超市,后备箱装了肉、蛋、奶、水果、蔬菜……
外面寒风刺骨,从小就畏寒,我眯在暖和和的家里,看书,研究怎么做菜,总之,没有特殊情况,不想再出门。
大年二十八晚上,正在做晚饭,高若雅给我打电话“干嘛呢?在哪眯着呢?”
“在家里呗?这个天,这时候能去哪?”
门被敲响,高若雅穿着貂儿,挎着名牌包,携着一股冷风而来。
“没谁比我更熟门熟路啦!做饭呢?我能蹭一顿不?”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她愈发和我亲昵。
“饭菜倒是有,就是不知道粗茶淡饭,合不合夫人您的胃口?”我一边和她开着玩笑,一边手脚麻利的在厨房摆上折叠小桌、小凳,饭菜、碗筷摆齐。
“小窝倒是收拾的齐整,就是小了点儿,厨房里,吃个饭,连个转身的地儿都没有。明年咱公司盖了房子,一定给你套最大的。”她边吃边打量着我焕然一新的小窝。
“高总,不许打趣小的哟,说话一定要算话!要不,人家不依的呀!”我夸张的嗲着嗓子和她笑闹。
她往嘴里塞着饭菜“一会儿给你一份股权认定书,房子更没问题,多亏了由你牵头……”
“啧啧,这吃相,可不优雅,你多长时间没吃饭了?”看着大口吃饭、夹菜的她,我好奇地问。
她咽下一口小米粥“从早上出门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过年了,各家‘山门’不得去拜一拜?”
“你老公呢?你们没有一起去?”
她摇摇头,“我让他回家,和亲人团聚去了。我的人脉,自己维系!”
“你们,不带孩子,一起回家?”
她冷冷地笑笑“结了婚,头一年回家过年,才知道,她前妻带女儿,也去他父母那里,我算个什么?无耻的‘小三儿’罢了!”
我无法掩饰自己的惊异。
她撇撇嘴“他的前妻和他倒是门当户对,只会花钱不会赚钱,人家还说呢‘穷的只剩下钱了’。”她拍拍我“你以为,我为什么那么着急自立?”
“还有孩子呢?孩子怎么办?”
“不怕你笑话,从小,娘就把我丢给爹,跟别的男人跑了。我上初中时,爹出了车祸,也没了。邻居一个婶子,一直照顾我。那个婶子也是个命苦的,年轻时丈夫死了,好容易把儿子拉扯大,十八九岁了,在地里干活儿,卷进了收割机里……”她脸上没有表情,完全像是在述说一件,久远的故事,“有了儿子,安稳下来,就把婶子接来了,让她帮我看着孩子,守着家,我给她养老……”
每个家庭的幸福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辛酸。
她笑笑,“我现在的名字好不好听?高不高雅?知道我小时候叫什么吗?……高丫……长大了,没有爹娘管了,自己改的……”
我拉住她冰凉、修长、精致的手“姐……”
她放下碗筷“好了,小姑娘,我吃饱了!”站起身来,从包里拿出一份股权认定书,一个精致的红盒子“过年了,给你份小礼物,别跟我客气昂,姐有钱,姐夫更有钱……”
收敛起浑身的落寞,回归了优雅、从容,她打开门,走了。
外面寒风凛冽,她毫不畏惧……
我打开那个精致的盒子,红绒布上,摆着一对金镯子、一根带着繁复牡丹花吊坠的金项链、一对沉甸甸的耳环。
我从来不戴首饰,小心的收起来,连同那份股权认定书和我的银行卡、房产证、土地证放在一起。
又是一年,除夕夜,我拥着它们入眠,安稳又踏实……
梦中,我在前行的道路上拔开荆棘,摘下最美丽的花儿,别在胸前,撕开了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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