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人物和事件的评判评论盈千累万,对此不是很了解的我也并没有什么资格做什么结论,就是读完了一本好书,充实而欣喜,感性的神经不禁控制了我码字的手/doge
前言里作者写道:
“笔者以为,中国两千年来,以道德代替法制,至明代而极,这就是一切问题的症结。写作本书的目的,也重在说明这一看法。”
想起来罗翔老师说的,法益作为入罪的基础,道德作为出罪的依据。
王小波也在《沉默的大多数》里写了一些对以道德代替法律的社会规则的批判。
以前确实没有思考过道德和法律的相关问题。之前读的明朝那些事儿现在也都忘的差不多了,万历十五年这本书虽然是以人物为主题开展,但是时间线这么一穿,也唤醒了我一部分的记忆,这种知识的网状节点被点亮的感觉就好像在寂静又黑暗的深海中捕捉到一条发光鱼(阳间比喻)。
万历皇帝朱翊钧9岁登极,张居正和大伴冯保辅佐;19岁时相当于半个爹的张居正去世,反张党逐渐翻盘,并说服翊钧疯狂抄老张的家,沾亲带故的都不得幸免,搞得张居正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所谓月盈则亏,极端的否定和疯狂行动后,也就是半个爹死后5年(1587-万历十五年),翊钧逐渐回过神,静下心,突然觉得有些伤心、怅然若失,忍不住想要调查张被自己疯狂抄掉的宅子是不是租出去了?又是被谁租去了干什么用了?然而没有人会理会他细腻的感情和心思,问题的答案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黄仁宇先生没有给结论和和引导性评论(或者引导了我没看出来),但是我深深的感受到了翊钧的落寞和对张老师的复杂情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万历皇帝也不例外;每个人也有被蒙蔽双眼的时候,翊钧也不例外。
翊钧也不过只是活在名为“万历”的匣子里,毕生出演一个角色罢了。
这世上什么真假对错,又有谁能够真正的明辨呢?
不定时狂刷甄嬛传的本小辣鸡忍不住想要说说郑氏。
【原文】
“别的妃嫔对皇帝百依百顺,但是心灵深处却保持着距离和警惕,惟独她毫无顾忌,敢于挑逗和嘲笑皇帝,同时又倾听皇帝的诉苦,鼓励皇帝增加信心。在名分上,她属于姬妾,但是在精神上,她已经常常不把自己当作姬妾看待,而万历也真正感到了这种精神交流的力量。据宦官们私下谈论,皇上和娘娘曾经俪影双双,在西内的寺院拜谒神佛,有时还一起作佛前的祈祷。她对万历优柔寡断的性格感到不快,并且敢于用一种撒娇讥讽的态度对他说:‘陛下,您真是一位老太太!’”
是小郑,拿起了彩色画笔,在翊钧束手束脚的灰色生活中画出鲜艳的涂鸦;
是小郑,拿起了洒水莲蓬,在翊钧日渐干枯的龟裂心灵上浇灌酣畅的甘霖。
翊钧的一生,能有郑氏的陪伴,真的是老天眷顾。
遇知己之难,难于上青天。如果我是翊钧,我也想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活泼又迷人的小郑,都给我和小郑的儿子。
可惜,即使翊钧竭尽全力去抗争,打滚儿放横儿(meiyou)也没能立他和小郑的宝贝儿子为太子,死后亦不能与最爱的小郑葬再一起。
更惨的是,万历皇帝的整个陵墓还成为了考古界的牺牲品。
【背景知识拓展】
“上世纪50年代,由北京市副市长吴晗和时任中国科学院院长的郭沫若向中央申请发起了挖掘明十三陵的运动。
最早打算挖掘计划的是中国著名历史学家郭沫若等一批相当具有社会影响力的名人主力挖掘的,原本打算挖掘的是明成组朱棣的长陵,但是,考古人员考虑到长陵内可能有,永乐大典。当时的保存技术也达不到,就拿定陵先练练手,还有一个原因,可能就是,都知道万历皇帝生前是个大财迷,30年不上朝,最大的爱好就是数钱玩,所以他的陵墓没肯定会有数不清的文物。
说到底,也就是为了满足某些人的好奇心,特别是明十三陵中的永乐陵,很多人想一睹当年‘永乐大典’的风采。而中央当时也为了增加财政收入,决定开发十三陵。定陵的发掘导致众多文物收到毁灭性破坏,留下了考古史上无法磨灭的污点。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由于当时发掘的技术条件的有限以及及缺乏科学的保存方法,定陵出土的成匹的明代丝织锦缎以及帝后冠服,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更为严重的是,在后来的文化大革命中,万历及两位皇后的遗骸拖出来进行批斗,并放火焚烧,化为灰烬。定陵中的金丝楠木棺椁也被丢弃在野外,最后不知所终。
定陵成了吴晗和郭沫若等人一生永远无法抹去的污点,也成了考古史上永远的痛,也造就了皇陵考古的诸多遗憾,我们不敢想象当时如果打开的是长陵会怎么样,如果继续挖掘其他陵墓会有哪些破坏,庆幸的是只打开了一个定陵,遗憾的是定陵的文物再也无法复原了。所以,明十三陵中的其他陵并未发掘。“
关于海瑞。
“个人道德之长,仍不能补救组织和技术之短。”
海瑞的形象曾是我心中的模范官僚,我也曾以为,所有的官都应像海瑞一样才是正道。
就像《厚黑学》里提到的杨泽溥:
“杨泽溥死的时候一无所有,连棺材都是在好友中集资才买来的。临入殓,李宗吾抚着这个不厚也不黑的好友大哭:‘泽溥!泽溥!别人做官,朋友亲戚都沾光;你做官回来,睡在地下骗我们吗?’”
当时我写了这样的评论:
“不禁想到海瑞、杨涟等人,这句话,真真是振聋发聩。
你以为你眼前的是全世界,其实只不过是你的世界。在我看到的世界里,不厚不黑的下场往往是泽溥这样,但是我心里非常懂得,他们这辈子过得透彻,过得坚定,过得问心无愧,即使最后睡到了地下,也没有一丝悔恨。”
看《明朝那些事儿》的时候,我也是觉得海瑞是绝对正义的化身,是散发着理想官僚光辉的神。
直到看了万历十五年这本书,了解到了更多的事情。例如海瑞每天会收到3000-4000封关于土地纠纷的禀帖,他也没有精力去做周密的考察,也没有宣布法律的准则,更没有建立专门的机构去调查案情以做出公正的判断,很多时候只是师心自用,淹没在这擢发难数的土地纠纷中。
现在海瑞在我心里还是一个非常伟大的官,却也明白了,即使所有官都是海瑞那个模子刻出来的,也不见得是一个理想的社会结构。
更可悲的是,相对来说,海瑞一辈子都很孤独。
就连严嵩那种人都有欧阳淑端,而海瑞,即使纳过妾,也没能逃过孤独而终(可能也和老母亲是个凶婆婆有关系)。
关于戚继光,又是一段传奇。
“他在军区中建造的私宅命名为‘止止堂’, 运用《庄子》中‘虚室生白,吉祥止止’的典故,表示他谦抑自持,愿意在虚静之间得到吉祥。”
难得有文学素养的武将,又懂得变通,真是百年一遇。
他能够遇到谭纶和张居正两位伯乐,不是偶然,千里马懂得如何展现自己,自然会遇到贵人。
正如《LEAN IN》中Sheryl所说:“We need to stop telling them, 'Get a mentor and you will excel.' Instead, we need to tell them, 'Excel and you will get a mentor.'
(不是‘找个导师你就能变得优秀’,而是‘脱颖而出,你才会得到一位好导师’。)”
戚继光篇有个小插曲。
汪道昆给戚继光写的墓志铭中有一句话,黄仁宇写的是“口鸡三号,将星陨矣”。
我查了一下,墓志铭的原文是“蜡日,鸡三号,将星陨矣”。
有人说这里是黄仁宇笔误,没有“口”字。
鸡三号是五更,早晨3点到5点。
查资料的时候看到豆瓣上的对话,有人问“口鸡三号”是什么意思,有个回答真的给爷整笑了/doge
“黄在学术界评价不高,转个观点,明朝是文化全面普及落地的时代,政治重心由高层迅速向下层转移的时代,只读高层政治,认识不到真正的明朝。”
也没有回答问题,上来先否一下作者,然后转一个观点,我笑裂了hhhhhh
明朝的文官集团集体打压武官,就说明武官不行吗?
古希腊的大法官们集体攻击苏格拉底不敬雅典神、腐蚀雅典青年思想,就说明苏格拉底该死吗?
我不知道黄仁宇在学术界评价高不高,但是我认为《万历十五年》是一本好书。
如果真的有求真精神,就去认真查资料搞研究,如果认为区区20万字的书应该完全呈现出完全的明朝,或者说所有讲高层政治的书都不是真正的明朝,那这面建议亲亲去研发一下时光机,搞不好可以直接穿越到老朱身边,扛起锄头亲身体验一下真正的明朝呢。哈哈哈搞笑搞到姥姥家了。
总之,人心如面,喜欢不喜欢都很正常,但是一本正经却毫无根据地讲一些所谓“客观”的结论,我真的是接受不能。
关于申时行。
曾经我以为海瑞那种才能被称为好官,申时行是第一个让我觉得背地里搞一些小动作的人也可以是一个好官的人(我认为申阁老是个好官)。
【原文】
“在文渊阁的八年半中间,北方边防没有发生重大事件,也是申时行引以自豪的政绩。其实当时危机并未消失,只是依靠他处理得当,才未酿成大变。”
往往就是这样,如果一件事情已经发展到不可收拾,一位救世主解决了问题,就会被大大的称赞。然而还有很多优秀的人才,默默杜绝了很多事情的发生,这样的人才往往容易被埋没,因为确实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成果。
这让我想起了之前看的一个孙子兵法的解读,十年戍边,百战百胜战功赫赫,但一将功成万骨枯。一战而定的将军可能不会有什么名气,因为他只打了一场胜仗,但实际上这种一战而定的将军才是更应该被鼓励的。
看了附录《神宗实录》万历十八年初万历和辅臣的对话,雒于仁上奏骂万历酒色财气,万历火冒三丈,上来就要干雒于仁,结果老申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君臣之间针锋相对的尴尬场面,真的是忍不住叹一句:“牛啊!”。
关于张居正,我倒是没有什么特别想写的。就是几十个人抬轿子让我惊了,真真儿是还有这种操作/黑人问号脸
关于李贽,我更没什么想写的,甚至有点没读懂,哲学素养不够,只是看个热闹罢。
本书所有参考资料都有详细的对比出处,这种求真精神真是令人敬佩。
总总总之,真的是一本好书,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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