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亮的《瓦猫》

          一直很喜欢葛亮的文，这本新书在年初便看过宣传，封面依旧是我喜欢的。这是一部短篇小说集，有江南篇、岭南篇和西南篇，写了三个我喜欢的城市，南京-香港-云南。有时候真羡慕葛亮的家世，让他可以无尽地书写，从南之《朱雀》到北之《北鸢》，还有《七声》《戏年》……那么多的往昔，那么多人生命故事，以一种慵懒的家族史记录下来，读起来既缠绵悱恻又荡气回肠，确实是香港作家的特色。

          这本《瓦猫》一如既往以三个物象贯穿全文，修书、飞发、瓦猫……其中又以瓦猫更彰显民国情怀和工匠精神，故而这本书才被冠名以《瓦猫》。葛亮的小说似乎有种宿命论的循环，喜欢在三代人命运轨迹中安插一些同质元素，似乎血脉里带来的信息素无法改变，所有的故事终究是一个闭环，从何处出发，又归结于何处；这其中又以悲剧爱情为基调，无论是书匠们的不得意，还是飞发匠们的失意和瓦猫匠的失去，一切就像一个三生三世的悲剧。初始的辉煌与烂漫，终究拗不过时代，一切人事都在其中走向没落，但人心意志却是永恒。读起来，是那么熟悉又有些许陌生，我猜想，这是不是香港当代作家的特色，作为一座特殊城池里的人，他们的故事跟大陆故事，终究有些不一样吗？

         犹记得文学地理论，以美国文学为例，有南方故事和北方故事。现在我们大陆喜欢书写的是“大国崛起”，无论是茅奖作品还是其他，大家的笔调趋于城市化，趋于繁华，有种盛世之象，而台湾作品因为这几年的斗争，很少见。唯有些香港作品，能在大陆印刷的，也多是回忆过去。讲实在话，我不是很喜欢当代文学的作品，也不知道是活在当下读不懂当下，还是厌倦在文学作品中延续这种焦虑。所以，能读的皆是过去的，甚至连电影电视都是过去的。

        为什么会喜欢葛亮呢？好像是大学某个时期，很喜欢香港作家的小说，但是资源甚少，于是扒了所有能看的，又寻了几个自己喜欢看的，撇去黄碧云和李碧华，最喜欢的莫过于葛亮，他笔下的女子不同于很多男性作家的女性形象，她们有血有肉，甚至故事主框架以她们为轴心，最后消逝的男人都无可厚非，以女性精神的永恒屹立在纸张间，教我很难不喜欢。另外他的每段故事中总有一些古训，很喜欢这种文化传承，每个故事、每个人都不是开天辟地的孤石，她们都有自己的血脉流传，而且其中夹杂些真真假假的史实，看起来似乎是历史，又似乎是小说，有种《红楼梦》的遗韵。

       读完这本书时，我已离开南京半个月，突然想起最初看《朱雀》时，给自己的一个愿望，带着《朱雀》，沿着它的轨迹走一遍老门东，在金陵三载，我终究没有这么做，遗忘许久，现在忆起，真是无比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