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封情书

春天总是要过去的，姑娘总是要追的。

第二封情书

今天提笔给你写信是在中午，但扭捏了半个钟头，歪歪斜斜的半行字措辞了三四遍，仍是不满，心烦气乱之余，终觉没有睡大觉来的舒服，还是掷笔上了床，呼呼大睡起来。

一觉醒来时已是下午，窗外天色黯淡，有雨点轻轻拍落的声音。我搬了椅子，到阳台上坐着发呆，微风拂过我的脖颈和手臂，舒爽且温馨，这感觉似曾相识，上一次有这种感受，到底是什么时候呢，记忆由此打开——是了，过去时候，我还未离开家乡的时候，在那个北方小城读书，每晚骑着单车往家踩，风拂过来时就是这种感觉。

无课的下午睡上一觉，醒来的时候又下起小雨，这种时光惬意极了，我却在狭窄的阳台上莫名其妙的胡思乱想起来。我想的是我对你的感觉，因为我提笔给你写信，却写不出半个字——如果是面对你，大概我会讲不出话来，但下笔无字的状况，于我来说倒是头一回——所以我对这份情感莫名怀疑起来。

我总是如此，出门了才开始怀疑是否锁了门，交卷后无法确定有无写名，喜欢上了一个人，却偏偏暗示自己不是真的。昨天我说，吸引我的是你的眉眼，那是否仅是这些呢？我陷入胡思乱想中。

站在阳台上，操场一览无遗。因为这场奇妙的雨，本该吵嚷的操场空无一人，也因为这场雨，操场的照明灯比以往亮的早些。天色似乎全黑了，但并没有完全黑下来，它只是保持一种无限接近黑暗的状态，事实上还是有最后一丝光线的。因为这最后一丝光线，倒显得路灯的光线并不明亮，只刚刚照出灯杆脚下一片枯叶与积水，和一旁垃圾桶的半个灰影罢了。

我注视着这一奇妙的光影杰作，忽然回忆起另一幅画面来。那是不久前的严冬，春节将至，我从呼和浩特赶回家去，中途经过鄂尔多斯荒原，一路之上除了荒原就是沙漠，远处群山绵延不绝，黄河大峡谷劈开大地，一条漫长的公路永没有尽头，在极远处汇成一个不真切的点。行走在这样的天地之间，令人想起永恒一类的话题来，我感到莫名的疲倦与心悸，只觉这世界要把我抛弃掉，不会有人爱我，不会有人记得我，生命也将成为荒原。不会这份痛苦，你可能体会？

汽车又奔行了数个小时，时间很晚了，周围一片黑漆漆，我在疲倦中睡去，又在疲倦中醒来。醒来之后，所能做的还是把眼睛看向窗外，企图在黑夜当中寻求一点点光芒。忽然，我感觉到不远处有光，我回过头去，是真真切切的光芒，因为距离，成了模模糊糊的光晕，但她的确，的的确确存在。

很快我们驶进那片光，光线来自一个叫做乌海的普通的北国小镇。灯光，是在普通不过的汽车尾灯，道路标识灯，以及一点点不无庸俗的霓虹灯，却在黑夜里给了我莫大的关怀与希望，使我念念不忘，感怀至今。

我想，大概我对你的情感也是如此吧，在我就要适应黑暗时，你在不远处点亮一盏灯。

2017.4.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