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若空游无所依

前天和我妈推着婴儿车去熙地港。在地铁站下楼梯时，我抱着娃、我妈提着车，有个小伙子顺手帮我妈提下去了。她激动坏了，道谢不迭。返回时，地铁工作人员主动问我们去哪个方向，并指了指不远处，说：“北客站方向的直梯在对面坐哦。”

我妈一路都在感慨，现在年轻人素质真好。

网上有很多类似的事例，他们只要力所能及，便尽己所能。在火车站让大学生看行李绝对安全，他会怀着使命感帮你守着——“我看哪个陌生人敢动我陌生人的东西”。大学生摆摊，特点是干净、卫生、难吃……同时，他们界限感很强，安静、守时、被无礼对待会认真。我妈在地铁给娃拍照，我得特别强调“不要拍到其他人”。

这也许是从书里新来到人间的理想主义，就像维纳斯刚刚从浪花中升起。我想如果没有婚育的消耗，还是很有可能将这份理想主义延续到老的。

除了素质高，年轻人现在普遍还很艰难，在上班与上学之间，绝望地选择了上香。戴建业说：“高房价令一切诚实的劳动变得没有意义。”对人生乐观的反倒是我妈这样的老年人。赶上了上升的时代，他们一开始的时候再难，也是充满希望的，没有人在20岁的时候想过自己这一生会孤独终老。

柳宗元在《小石潭记》里写到，“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柳宗元少年得志，不料仕途坎坷，当时被贬谪此地，心境孤苦凄凉，所以有“空游无所依”之感。“其境过清，不可久居”……这样的清冷地方不能长待。同样，无望日子也不能过太久啊。

《泰坦尼克号》里，汹涌的波涛混含着绝望的哭喊，绅士们依然决定女士优先，琴师们依然安稳地将乐曲演奏完成。

大家都说，到这时候就体现人性之光了。

其实不用非得到那个时候。风和日暖的日子里，这样又绝望又体面的人处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