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的至暗时刻吧?你觉得全世界都坍塌了,无助化成滚滚洪流向你呼啸着席卷而来,像是一双巨手紧紧扼住你的喉咙。窒息感在那一瞬间让你力竭,你拼命伸出双手企图抓住什么。周遭空洞洞的什么也没有,看不见听不见。失重让你大脑混沌空白,你祈求这一切都快点过去,你后悔过往的每一次选择,那些你曾为之努力和爱护过的种种,如今都成了洪流中的水,将你推向深渊,万劫不复。
明明那么在意,明明那么努力,明明那么珍惜……绝望吗?难过吗?痛吗?更多的是委屈吧?你总觉得只要一腔热忱就总会收获一点点阳光,哪怕微不足道,但一定会有。事实证明有些笃定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笑话,真可悲。
所以,你来自于黑暗,必将归于黑暗。那里永远开不出绚烂的花。承认吧,无能为力是唯一能够形容你的词。恍惚中你听到有人对你提起另一个世界,那是怎样的地方呢?你想不起来了,只好忍着窒息和失重下落的痛听他们把它描画成又一个死气沉沉的地狱,无非是地狱,永远是地狱,只能是地狱。你牵扯着嘴角做出最后一个笑的动作,缓缓放松身体,任他下坠,任他席卷,任他破碎。你听见自己的身体破出无数个洞,你看见那些红色液体在周遭涌动,他们对你说,你想要的自由呢?你想要的自己呢?你坚持的等待呢?都毫无意义,你明白吗?他们其实毫无意义。
你无声地看着,无声地接受,脑子里一片空白,你想终于什么都没有了,再也不会来了,真庆幸一切都结束了。你依然俯身谢过这世界,谢过与你有过交集的种种不堪与困顿。他们嘲笑过你挥舞翅膀的绝望,不耻于你的笨拙,但也只有他们似乎能够证明你真的来过这个世界,也真的不得章法地努力过。
好吧,再见了,你珍视抑或抗拒的过往与未来。
你披衣下床穿上拖鞋拉开窗帘,凌晨三点的街道突兀地横陈在你面前,路灯昏黄的光消失在过往车辆的尾灯上,轮胎碾压地面发出持续的叹息。你试着拉开窗,凉气扑面而来。隔壁房间的孩子似乎是做了噩梦,喃喃两声,刺痛了你尚未完全醒来的神经。你轻轻战栗,额上渗出一层细汗,你无措地回头,刚刚下定的决心在那一瞬间土崩瓦解,倾泄一地。你看到满目疮痍的自己在狼藉中慌乱地关上窗,又胡乱确认两次,眼睛离开窗户的一瞬,重重叹了口气。胸腔里有东西在膨胀,迅速膨胀,充满四肢百骸,你又开始呼吸不畅。你打开床头柜,把手伸向那个地方,那个熟悉的,你不想碰的地方静静躺着个野兽。它轻蔑地欢叫着。你慌乱地抓起它,没再犹豫。手腕上轻轻一凉,充斥了全身的膨胀感迅速褪去,有液体从那里流出来,滴落在你脚下,你终于瘫倒在地,结结实实感受到了地板传来的凉开始在身体里蔓延,像虫子,像树枝,像冰冷的海水醍醐灌顶浇下来。你对自己说,这真的是最后一次,真的真的是最后一次。你用手按压住不断涌出液体的地方,一点都不痛,只是很冷,铺天盖地的冷。你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那些崩溃的,无助的,失败的,狼狈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在这样一个没有月亮和星星的夜晚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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