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我祖,爰自陶唐。邈为虞宾,世历重光。御龙勤夏,豕韦翼商。穆穆司徒,厥族以昌。……”
这首《命子》是陶渊明写给儿子的一首长诗。初为人父的兴奋和幸福,让诗人熬了一个通宵而成。一边向祖宗敬告,后继有人。一边是对刚出生的婴儿殷殷期盼,千叮万嘱……
诗里行间作者历数自家姓氏的光荣史,往前追溯三千年。告诉孩子,陶姓始祖起,每朝每代都有杰出人物建立了伟业勋工,孩子啊,你的责任很重!
但写着写着,转念一想,若儿子将来就是普普通通一平凡人呢?
所以在诗的最后,笔锋一转:“尔之不才,亦已焉哉?”
意思是如果你实在不能成才,那就做你自己就好了,当我前面的话都没说。
这父亲,可爱不可爱?一点都不纠结啊。陶渊明的独特,通达,以及父亲对儿子的慈爱和宽容一下就跃然纸上了!
哪知道老天和他开了个玩笑,一连生了五个儿子。却真都是平庸之辈,没有继承他这优秀的文学基因,于是又有了一首《责子》:
“白发被两鬓,肌肤不复实。虽有五男儿,总不好纸笔。阿舒已二八,懒惰故无匹。阿宣行志学,而不爱文术。雍端年十三,不识六与七。通子垂九龄,但觅梨与栗。天运苟如此,且进杯中物。”
意思是自己已满头白发,垂在两鬓,每日看着自己日渐松弛的肌肤,哀叹不已。现在,我已经有了五个儿子。他们诞生的时候,我欣喜若狂,但此时令我烦恼的是他们全都不喜欢读书和学习。
老大阿舒已经十六岁了,他的懒惰真是无人能敌,怎么没有继承一点我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的基因呢?
老二阿宣马上就要十五岁了,也是不爱读书和文章,一看见书本就开始脑袋疼。
双胞胎儿子阿雍和阿端已经十三岁了,可气的是连阿拉伯数字六和七还不认识,以后怎么让你们管财政大权,当然,咱们家也没什么钱。
小儿子也将近九岁了,却幼稚至极,很不懂事,只知道每天爬树,找梨子和栗子,一个劲的吃吃吃。
难道这就是我的命吗?我也没处说理去,还是继续喝我自己酿的的小酒,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看似恨铁不成钢地骂儿子,实际上诙谐幽默,修辞夸张夸大,比如“不识六与七”中六与七加起来正好是年龄十三,“懒惰故无匹”中的“匹”字正是由年龄“二八”组成的。这带着戏谑的批评,何尝不是慈祥的爱怜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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